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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接著。簡雲總是仰起頭半擔憂半崇拜地看著他,小臉上滿是樹葉的投影,笑著抱住一枝枝嘩啦啦墜下來的榆錢,又把散發著清香的榆錢枝碼得整整齊齊,堆放在草地上。等到簡雲喊一聲“夠多了!下來吧!”林成非才會從密密麻麻的枝葉間答應一聲,探出頭來,猴子似地從樹上溜下來。有時離地尚遠,他就鬆開手往下跳,再倒在地上,抱著腿呲牙咧嘴作痛苦狀。簡雲從未有一次不上當的,每回變顏變色地跑過來,看他摔到哪裡了,林成非才大笑著跳起來,扛起榆錢枝一溜煙跑了。簡雲於是一邊喊‘你騙我!’,一邊興高采烈地來追他。待兩人回家,把榆錢一嘟嚕一串地從枝上捋下來,交給林媽媽或簡媽媽,少少拌上面粉,灑點蒜末,滴幾滴自家做的芝麻香油,上了屜籠一蒸,那味道,孩子們聞到就會掉口水。每回四個孩子都是搶著吃。笑啊,鬧啊。。。

真的有孩子們的笑聲。簡雲睜開眼,側耳聆聽著。是園子裡的孩子。喧鬧追逐的聲音近了又遠了。往窗外看去,園子裡游泳池碧藍的水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粼粼的光,棕櫚樹已長得很高了,葉子殷勤地伸向她的書房,彷彿來跟她問好,又象準備握手告別。風吹過來,沙沙的聲音裡沒有傷感,倒象是低語:去吧去吧,好好地去,總會再見的!簡雲抹去眼淚給了自己一個笑。

是的,是告別的時候了。該給哪些人、留些什麼呢?如果人能夠總是意識到,最終歇下腳步的時候,唯一要掛心的只是送給誰,送什麼,那是不是在路上的時候,會把心放得更開,少一些要攬得更多的企圖,多準備些送人的東西呢?畢竟攬得再多,留得再久,最後一刻都要一一送掉的,無論情願不情願。既如此,何不早些主動想好,送得更多,更精彩、更漂亮地送出去?原來那些能夠走一路,送一路的人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啊。

坐在陽光明媚的書桌前,簡雲細細回想這一生三十八年所收藏的和值得贈送的。思來想去,自己能送出的東西實在太少,畢竟,她只是渺小的簡雲啊。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算計

簡雲整理遺物的同一時間,林立曲正站在何淼的租屋裡。還是那張大家圍在一起吃飯的方桌,鋪著淺綠色的檯布。還是那幾個銀白色的草編地墊貼牆隨意地放著,甚至灶臺上油鹽醬醋的位置都跟那天林立曲來時擺得一樣。但是,人都不在了,屋子裡的一切都消失了人氣,顯得黯淡了。林立曲四處張望著,摸摸這兒,看看那兒,沒回頭,輕聲問道:“他們搬走的時候沒有動靜嗎?”

嚼著口香糖的小房東不耐煩地跟著林立曲,手裡的鑰匙搖得嘩啦啦響:“跟你說了,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搬走的,有沒有動靜鬼才知道!反正我收了她兩個月房租押金的,她提前搬走我還樂得呢,早點租出去!。。。。。唉,你到底還租不租?都看了快半小時了!”

林立曲挪挪書桌上的小檯燈,見底座下壓著一張小紙片,隨手放進口袋裡。一面慢悠悠往門外走:“我再看看其他幾家,先比較下再說吧。”

小房東砰地大聲關上門,熟練至極地落上鎖,再不理會林立曲,三兩步跑下樓去了。

林立曲走出小巷子,在林蔭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今天是星期六,她還是獨自又來了何淼的住所,不出所料已是人去樓空。何淼再次給她演出了一場平地蒸發。細想想,她不禁在心裡冷笑,上週五何淼該是跟她一揮手作別,回到家就帶著老老小小再次出逃了吧!如今她更肯定,何淼在瞞著她,何淼應該不但知道孫智鵬在哪裡,而且還在跟他聯絡。一念及此,她不禁跌坐在人行道的石椅上,心裡苦笑:何淼,何淼,你怎麼這麼傻啊!

以這些年跟何淼朝夕相處的經驗,她相信何淼說的,她並不是孫智鵬的同謀,也沒有用過騙來的錢。所謂同謀,總還是要‘謀’的吧?這十幾年來,何淼何嘗有自己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