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芸也贊成,“我便是這般答覆親家太太。”這答覆委婉、謹慎,半分不失禮。夫婦二人商量定了,徐郴忽想起來,“也不知閨女是什麼意思。”仲凱她是見過的,喜不喜歡?
陸芸抿嘴笑笑,“論理,這事她可說不上話,原該爹孃做主。真想知道閨女的意思,也沒法明著問,只能暗暗看著。”徐郴笑著恭維,“娘子說的是,娘子英明。”
次日陸芸打算親自去趟北新街季宅,阿遲跟她軟語相商,“娘,您帶著我好不好?我想季姐姐了。”陸芸捏捏她的小臉蛋,“你不是想季姐姐了,是想出門遊玩了。”
母女二人正親親熱熱說著話,侍女來報,“舅太太來了。”陸芸笑道:“稀客稀客,快請快請。”自己這位好大嫂,怎麼想起來登門的?
陸大太太端莊雍容的走進來,身邊只跟著貼身侍女,並沒帶兒女、侄子侄女。陸芸起身相迎,滿面春風,“幾日未見嫂嫂,甚是想念。”阿遲跟在陸芸身邊,從容優雅的衝陸大太太行了禮,問了好。
陸芸殷勤請陸大太太坐了,侍女捧上香茗。陸大太太坐在雕花透背玫瑰椅上,心中怒火升騰,不過她也算是書香門弟的女兒,教養還在,表面上還是平和的很,笑道說道:“嫂嫂是腆顏來討要東西的。英兒一向挑剔,若沒好墨,便寫不出字來。可巧他舊墨用完,市面上新買的竟是不好,嫂嫂沒法子,求救來了。”
陸芸忙道:“這容易,遜兒收著幾塊徽墨,是上好的。”正要命人去取,陸大太太似笑非笑看了阿遲一眼,“勞煩外甥女兒取去,可使得?”
阿遲知道是支開自己的意思,微笑看向陸芸,見她輕輕點頭,行禮退出。這位大舅母好不討人嫌,這般大喇喇的,倒好像徐家欠她銀子似的。
阿遲出去後,陸大太太滿臉帶笑,慈愛說道:“阿遲這孩子,還沒說下人家吧?即將及笄,也不小了,她的親事,妹妹可要上上心。妹妹看我家英兒如何?英兒嚴家嫡子,少年英俊,前程不可限量。依我看,英兒和阿遲真是天作之合,般配的很。”
陸大太太只是嚴英華的姑母,哪能左右他的親事?她言辭之間流露的意思,是說她自己覺著嚴英華和阿遲相配,而不是嚴家父母有意。如果陸芸少不更事,沒有心機,隨口贊一個“好”字,她便能寫信告訴陸老太太,“妹妹喜歡英兒,我和妹妹姑嫂情深,一定回孃家為她設法。”
她這番話,也是極力表明,“我看不上你閨女!寧可把她說給旁人,也不會如了老太太的意,聘你閨女為兒媳婦。”
陸大太太滿面笑容說完這番話,心中爽快,眉目開朗。
陸芸很有禮貌的聽完,慢慢說道:“阿遲的親事雖未定下,也差不多了。伯啟已寫下書信,命人送到京中,請示公公。我和伯啟都估摸著,公公定是歡喜的。”
話說的已經很明白:我閨女已有了合適的人家,因著要請示遠在京城的徐次輔,所以暫時沒定下來。不過這戶人家極妥當,“公公定是歡喜的”。
陸大太太臉色僵了僵,皮笑肉不笑的道恭喜,“你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妹妹,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閨女遲早是別人家的人,竟是早早嫁了,大家省事。”
陸大太太頗有些想不通,這才幾天功夫,那丫頭便有著落了?該不會真是西園的張勱吧,若果真如此,那丫頭往後豈不是要做國公夫人,老太太、小姑子該趾高氣揚了。
想起自家次子茶飯不思的窩囊樣子,斷然拒絕聯姻嚴家的可惡樣子,陸大太太氣血上湧。這沒出息的,芳兒悉心為他配製的佳餚,他碰都不碰,居然還寫下什麼“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這是要氣死你孃親麼?
陸大太太想到這兒,恨不得指桑罵槐,夾槍帶棒,把阿遲好生折辱一場。可是,該說什麼呢?阿遲正眼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