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提“玉嬌龍”那三個字,他真想拍胸脯說:“我跟玉嬌龍是親戚!我娶我的那位太太時還是她作的大媒呢!我們兩家不分彼此,小王爺春雪瓶管我叫姨夫!”
可是他怕招出事來,不敢說。他連晚飯都是在這兒吃的,可是隔壁的柳香居因為昨晚那一場攪鬧,今天關門休業,不然要一盤剝羊肉來,下酒就燒餅吃,那更來勁!
天色又漸漸地黑了,醉鬼們都還未走,賭鬼們又都先後來了。這小酒館帶賭局越來越熱鬧,可是街上越來越冷清,頭更早已敲過了,三更之後,不覺得便到了三鼓,天上星星此昨夜的彷彿稀少,而半輪月色卻很發亮。
這時那靠近西門的官花園中,柳陰鬱鬱的綠霞樓上,突然又飛來了一條纖秀的俠影,這正是春雪瓶。她單身攜帶著一把寶劍,來到了這裡,她特別的謹慎,可是這裡也防範得特別嚴緊,樓上的窗戶都釘得很緊。
雪瓶用劍撬了半天,方才啟開,她進去,只聽處處梆鑼敲著,並有燈籠一對對的在樓下來往。雪瓶很是驚詫,心想這:外邊已經傳說羅小虎都招認了一切的事了,連前夜這裡殺人的事,羅小虎也認屈招認了,怎麼玉欽差還不放心?還要這樣的防備?他的膽子也未免太小了!著今天這情景,我還是不能見他的面,那隻好把我白日為的那張字柬留在這兒了。
原來她白天在店中覓得紙筆,一共為了兩張字柬,一張是給玉欽差寶恩的,她不常拿筆寫字,所以寫的字自覺得不好,也很簡單,只是:“欽差大人鈞鑒:日前在此處誤殺鐵霸王之人,實非羅某,羅某在撫署之招供,非但受屈,必系願代江湖躋輩受過,彼雖俠義可欽,然於王法人情所不許。鄙人確保前夜來此之人,但亦非懷有惡意,實因令妹慘死荒漠,令甥(名韓鐵芳)飄流邊塞,望乞明鏡高懸,減輕豪俠之罪,澤被骨肉,栽培無倚之根,是所切待,邊疆小俠謹叩。”
當下她又取了火照了照樓內,就把這張字柬用一枝小袖箭釘在一張浮滿了塵埃的桌上。她又另拿了一枝箭,趴著窗戶,向著正從樓下走過去的一個燈籠射去,當時那燈籠便滅了。
便有人大聲嚷嚷:“有賊啦!”梆聲鑼聲亂了起來,官花園內也騷動起來。
雪瓶卻喊了一聲:“我在樓上,你們來吧!”聲音極為尖銳,響徹雲霄。同時,她卻由後窗跳出,到了牆頭,撩開柳枝,落於平地,急急地走。她此刻並不回店,過了西門,仍然一直往北,眼看就快到巡撫衙門了。
這也是她白天打聽出來的。她原是預備著兩對字柬,一封是剛才放在綠霞樓上的,另一封,此刻還在她身邊,是寫給撫臺大人的,也是以“邊疆小俠”之名,而自認殺死鐵霸王,夜鬧官花園,與羅小虎並不相干。
她來到這裡,本想私入撫臺大人的臥房,將此柬放在撫臺的枕邊,不怕他看不見。可是沒想到她還沒有往牆上蹲,牆裡邊已經梆鑼共鳴,人語雜亂。她不禁駕愕,暗想:莫非這裡邊有能人,怎麼會我才來到這裡就被人看見了?她只得回身走去,過了西大街,又走進一條衚衕,耳邊仍然彷彿“梆梆,噹噹”的有梆鑼亂響之音。
她心中自思:這也夠了?只要能叫那玉欽差見著我那字柬,他一定不會把殺人的罪名栽在羅小虎身上,那就算我沒有賴著人而自身避禍。明天,不用說,城內更得嚴,那些班頭鏢客們又得出來亂訪查,亂抓人,我倒要看著他們能奈我何!
她一點不怕,心中且發著冷笑,在星光月色之下,她躥房過脊地回到了吉升店的後院,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