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深紅暗紋福字長襖,烏綾纏頭加金蓮冠,拄一根龍頭拐,一身貴氣威儀。旁邊坐著個端莊貴婦,石青色團蟒紋樣對衿襖,金玉鳳頭簪銜珍珠串,垂落烏壓壓的鬢邊。下首還坐著兩個美貌婦人。
深衣猜到那高高在上的二人,一個是莫七伯的母親,一個就是方才徐嬤嬤說的大夫人蕭氏。下首二人,應該就是莫七伯的兩個側室,連姨娘和秋姨娘。
“……老太君、大太太,環兒不過是好心勸陌少喝藥,就被陌少拿鞭子打成這樣……環兒雖是個下人,可是自幼隨著大太太,受大太太體恤。陌少這般打環兒,就是不把大太太放在眼裡……環兒本不是伺候大太太的,只是見各位姐妹都不願意去伺候陌少,一時心軟,就代姐妹們去了,結果陌少他……求老太君為環兒做主啊……”
這個陌少,性情竟然如此暴戾?爹孃怎麼會答應莫七伯,把自己許配給這樣一個人?
堅決退婚!
這環兒杏眼桃腮,尖削下巴,分明也是個不好惹的貨色。此刻一雙眼哭得桃子似的,言語中頗有挑撥之意。
深衣眉尖微蹙。
她雖自知事以來從不曾涉足中原,不受中原禮教約束,可從小隨她曾做過天朝文淵閣大學士的孃親讀書習文,還是懂得中原的人倫綱常。
一個丫頭敢向兩個主母告主子的狀,似乎這陌少的地位,相當低微。而她在寶林寺見到的大公子,前呼後擁的,分明是眾星捧月,這是怎麼回事?
老太君和蕭夫人聽了環兒的話,都面生怒意,連姨娘和秋姨娘的臉色也如變色魚一般跟隨。這陌少,原來竟不是蕭夫人所出的嫡子,甚至也不是連、秋兩個姨娘所生?那麼他的母親,究竟是誰?
“昨兒歸塵不知怎的發起高燒,媳婦忙叫了大夫給歸塵瞧病。開了藥,歸塵死活就是不喝。媳婦讓環兒去勸,又被打了回來。媳婦是把歸塵當自己的兒子看,可歸塵不領情,媳婦也實在是……唉……”
蕭夫人拈著手帕,蹙眉嘆息。
方才徐嬤嬤介紹過,她要服侍的這名主子,單名陌,字歸塵,今年二十四歲,尚未婚配。這在男子十八、女子十五成年後即論婚嫁的天朝,極為少見。就算不是為了等自己成年,這樣暴虐的脾性,恐怕京中也沒哪戶人家敢把閨女嫁過來吧?
老太君哼了聲:“聽說半個月前又虐死了一個丫鬟?”
徐嬤嬤上前垂手恭敬道:“稟老太君,那丫鬟是簽過生死契的,不會惹出官司來。”
“胡鬧!老身去年做壽、今年過年,他都沒有出過一剎海罷?老身今兒就親自去會會這個不孝子!”
虐死?
而且是“又”?
這不是仗勢欺人草菅人命麼!
沒想到莫七伯在外面御守海疆,他的兒子卻在京中胡作非為。家人一味包庇,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只關心自家會不會惹上官司。
可惡。
深衣暗暗握拳。
……難怪當時徐嬤嬤問她願不願意給陌少做丫頭時,瑞兒是那樣一副表情。徐嬤嬤什麼都不說便讓人籤生死契,倘今天不是讓自己撞上,就會有別的姑娘落入魔掌。
都不是什麼好人。
她朱深衣自小海上騎鯊為戲,什麼大風大浪、海賊海盜沒有見過?反正這靖國府她打死也不會進了,混吃混喝一個月等她四哥從皇宮裡出來,她就拍拍屁股走人。走之前匡扶一下正義,也不枉她來這一遭。
有好戲了呦。
咭咭咭。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非宅鬥。。。
☆、戀父!不是戀外祖父!
一行人在府衛護送之下穿過一片白沙灘,面前巨湖無垠。
湖邊贔屓馱負八尺石碑,汪洋恣肆“一剎海”三個行草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