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被灼燒至爛掉的雙眼突然開始有模糊的東西顯形。
接著是被某種力量將自己拖拽到某種地方,給身體甚至是意識帶來某種超脫於肉體的感覺。
冥冥之中,好似一道巨大的聲響,如炸雷一般響徹周身。
“裝逼我讓你飛起來!”
言語帶來的極大的失重感,讓章羽在跌落接觸到地面之前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在墜落。
過了很久,預想的撞擊感並沒有發生,反倒是死一般的沒有任何回饋讓章羽慢慢睜開了雙眼。
刺痛感還有餘溫,身體也潰爛得不成樣子。
模糊的目光望去,自己不知何時墜入了某個比現實更加黑暗的地方。
一片寂靜,唯一存在的只有艱難行動是關節摩擦的咔咔聲和某些液體滴落的聲響。
這片空間的地面有著薄薄的水漬,讓全部身處於此的事物都附和上了一層潮溼。沒有任何明顯的光線,卻在幽邃之中展現得一覽無遺。幾座零星的雕塑屹立在水面之上,皆是由肉塊和骨頭拼湊而成,散發出令人皺眉的凝重惡臭。
那水滴的聲音,便是這潮溼空間裡凝結在血肉雕塑上的水滴,混雜著雕塑主人原本的體液,劃過肌肉和脂肪連線的溝壑,滴落而下產生的。
“惡人需要下地獄……”章羽的腦袋在“飛起來”之後唯一接收到的資訊。
面前,一座血肉雕像正在以俯視的姿勢看著倒在地上的章羽。
雕像的表情平淡,可面容看起來很詭譎,像是製作者先用骨頭雕刻出一個差勁的輪廓,在用腸子的外皮生拉硬拽套在輪廓上形成的。臉皮只維持到下顎和太陽穴部位,用牙齒一顆顆釘在頭骨上,將臉皮繃緊,自然也就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雕像的後腦基本上沒有任何面板,血肉粘著,是一整塊較為光滑的骨骼,像是將新鮮的頭蓋骨直接安裝上一樣,和臉皮同理用牙齒將如同腸子一樣的東西固定在上面,充當零散又粘膩的頭髮。
雕像的身體到構造的很簡單,簡單到用的材料是完整的腿骨,外面包裹著一層塌陷的面板,然後直接拼接起來。唯一不同的是,這座雕像有四隻手臂,倒不是從肩膀直接生長出來的,而是在手肘部位開始分開,本應該共同作業的兩根小臂骨此刻一上一下,並且同時分走了手指。
眩暈感比熟悉感更早到來。
“也許這裡是死亡之後的中轉站呢?”章羽心底想著,同時左右眼分別看到了不同的畫面。
左眼看見,一條夜色暗湧的小巷子裡,一位穿著衛衣的少年正在用一根棒球棍猛地擊打某人的腦袋。被擊打的人腦袋裂開,卻沒有鮮血四濺的畫面,反而散發著詭異的藍光,飛濺出來的是漆黑的液體。
右眼看見,兩個人正坐在房間裡聊天,他們手持香菸和烈酒,好似起了什麼衝突,其中一位只有一條手臂,看起來剛剛負傷,正在艱難活動身體,從懷裡掏出一本綠皮書丟在桌上。而另一人只是搖頭,沒有其他任何回應。
“嘔吼……這是什麼……”章羽左右眼交替著來更換自己的注意力,“怎麼?讓我按【5】來進行傳識嗎?”這種行為讓眩暈感更上一層樓。
突然,右眼的畫面有了改變,只見兩個人互相爭吵甚至到了摔酒瓶子的地步,接著房門被開啟,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指責著斷臂的男人。而另一個男人則沒有理會,嘟囔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這個房間。
離開房間後,男人站在走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接著徑直離開了這個地方。
章羽的視角只能跟隨離開房間的男人,但這些完全引起不了章羽的注意。
唯一讓章羽發瘋似的想要看清的,是進門的女人。
她長著一張和章羽母親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