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抱著一隻年邁的老貓,正坐在木藤椅上,對著梳妝檯閉目養神。
貓的神經要比常人敏銳很多,那隻老貓似乎擦覺到了什麼,突然歪起腦袋,
“喵”的叫了一聲,像是在提醒老人有人來了。
老人沒有理會它,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老貓的頭,說道,
“阿花,別吵,好好睡覺,睡醒了,長鶴就坐著飛機,接我們去臺北嘍!”
“喵!”
老貓又叫了一聲,抬起腦袋,直愣愣的望著閣樓的門口。
老人這時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慢慢轉過頭,向著門口望去,只見一名身穿國民黨軍裝的男子,手中拎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
正筆直的站在那裡,午後慵懶的陽光,透過斑駁鏤花的門窗,洩了進來,將他的身影拉的狹長,他那肩膀上的軍銜,閃耀著淡淡的金光。
這一幕,曾經在老人的夢中無數次的出現過,又無數次的在她醒來之際,變為夢幻泡影,
於是她便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自作自夢,不理朝夕。
然而,這一次,不知為什麼,老人似乎感到與往常不一樣,就好像那個站在門口的人,真的回來了一樣。
“官官,我回來了。。。。你。。。好嗎?”
小玲官身子一愣,蜷縮在她懷中的老貓知趣的從她懷裡跳了下去,她慢慢站起身來,呆呆的望著門口的身影,
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郎天義拎著公文包,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過來,每一下皮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都像沉重的敲打在小玲官的心坎上,
而她那顆塵封著遙遠記憶的心,也隨著這腳步聲的逼近,慢慢的甦醒。
“官官,我是長鶴,我來接你去臺北了!”
郎天義走到老人的身前,微笑著對她說道。
小玲官抬起顫抖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郎天義的臉頰,與他神情對望,她的嘴唇在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就這麼抬著頭,默默的望著他,任由淚水在她那蒼老的面頰上無聲的滑落。
“長鶴。。。。你真的是長鶴?”
良久,小玲官開口問道,聲音之中充滿了質疑和期許。
“是啊,我真的是長鶴!我回來了!”
“啪!”
小玲官突然揚起巴掌,打在了郎天義的臉上,郎天義愣了一下,不解的問道,
“官官,你為什麼打我?”
“你為什麼才回來?你為什麼才回來。。。。。。”
小玲官泣不成聲。
“我。。。。外面時局動盪,黨國此刻正是多事之秋,我是奉了委員長的命令,將重要的檔案轉移到臺灣,
工作剛一交接,我就回來接你了!”
為了重新勾起小玲官的記憶,郎天義按照事先編好的臺詞,結合當時陸長鶴離開大陸時的背景,對小玲官說道。
“你知道我等的你多苦嗎?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嗎?”
此刻的小玲官,好像是從一個年邁的老人,一下子變回了一個痴情的少女,在對自己的丈夫抱怨著,
儘管她的臉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但是她那眸目顏鬢之間,仍然保留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風韻,
讓人不難聯想到,當年的她,定然傾國傾城,絕代風華。
“對不起,官官,我是黨國的軍人,沒有選擇,讓你受苦了。。。。”
小玲官擦了擦眼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驚慌失措的說道,“你快走,快走!”
一邊說著,便一邊向外推著郎天義。
郎天義顯然有些不明思議,問道,“官官,發生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