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類,”夜翎大概也被我驚魂未定的樣子嚇到了,難得地放軟了語氣,“人類有自己的生理規律。而且你的小怪胎說到底也只是個半人魚。”
我白了她一眼,這是安慰人的話嗎?
“是這樣的,”謝路南趕緊附和,“從人類自己的規律出發,過了十個月之後,胎盤就已經老化了。”
“還有件事,”夜翎把烤好的餅乾端了上來,微微蹙著眉頭說:“安東說下午要帶你去二號樓,做一些水下資料的收集。”
我的心重重一跳,該來的……果然來了。
出門之前,我特意把頭髮分開兩邊,在耳後梳成了兩個麻花辮,這樣帶著泳帽的時候辮子正好擋住了耳後那兩處敏感的區域。即使真的出了什麼狀況,有頭髮和泳帽擋著,也不會那麼容易被人發現。
即使做了這樣的安排,當我裹著大毛巾走進那個游泳館一樣的建築的時候,我依然緊張地透不過氣來。
室內游泳館的一面是落地的玻璃窗,外面是修剪整齊的大片草坪,像一張鋪開的毛毯一般平緩地延伸到了遠處樹林的邊緣。接近黃昏的光線裡多了一種白天所沒有的柔和,微風拂過林梢,颯颯作響,滿眼靜謐。
泳池旁邊擺著幾張桌椅,上面放著茶水飲料和一些我看不明白的東西。夜翎走過去拿起一個髮卡似的東西很小心地固定在了我的泳帽上,又拿起了形狀類似手鐲或者說手銬似的東西分別戴在了我的手腕和腳踝上。這些東西的外面都很光滑,但是貼著面板的一面卻佈滿了細小的顆粒,從不同的角度扣住了我的面板。不疼,但是也不好受。
“這些都是感測器,”夜翎把最大的那一個小心翼翼地固定在我的腰上,低聲解釋,“不希望給你施加不必要的心理壓力,他們全都躲進了樓上的分析室裡。”
“感測器?”我摸著腰帶似的東西,心頭忐忑,“有輻射嗎?”
夜翎搖了搖頭,“只是收集你在水中的血壓、心跳之類的資料,常規檢查,很安全的。”
我半信半疑。
夜翎看著我的表情,微微嘆氣,“放心吧。對這個孩子,夜鯊比你更狂熱。你沒看我現在都不敢跟你大聲說話了。”
“你這算幽默麼?”上午烤餅乾的時候對我冷嘲熱諷的那個女人難道是她的孿生姐妹?
夜翎沒有說話,眼神卻有些忿忿的。游泳館裡雖然空蕩蕩的,但是既然她也說了“他們”都在樓上的分析室,那就是說夜鯊也在?
“下吧。”夜翎不怎麼耐煩地指了指藍汪汪的一池水,“動作不要太劇烈,慢慢遊幾圈就行。謝路南也說了,多運動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
其實不用她勸我也會配合的,畢竟我也想要一個準確的診斷結果啊。雖然現在除了能吃能睡,我還什麼感覺都沒有。把身上的毛巾遞給遞給夜翎,就在她接過去的一剎那如遭雷擊。我剛剛想到了極其重要的一件事:我忘記了我的手腳會在海水裡長出蹼來!
我的表情一定十分的僵硬。夜翎略顯詫異地在我的後背輕輕推了一把,“你不會是怕水的吧?”
我怕的是不是水。
“沒事的,”夜翎難得地開始安慰我,“水池裡的水剛剛換過,消毒也很徹底,而且整個一樓除了我們沒有別人了。”
我還是沒有動,整個人都因為過度緊張而變得僵硬。腦子裡像被雷劈了似的一團混亂。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又一個一個被我否決。
“你真麻煩。”夜翎有點不耐煩了,丟下我轉身朝著泳池邊的桌椅走了過去。
我知道有很多雙眼睛正藏匿在暗處窺伺,走投無路之下只得朝著泳池的方向蹭了過去。如果離得夠遠,也許別人並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扶著懸梯膽戰心驚地把一隻腳先探進了水裡,腳趾微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