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有個豁口的破花瓶,人家不要,謝隱撿回來后里裡外外洗得乾乾淨淨,他早晨起得早,摘了野花清洗乾淨,連花帶葉的插裡頭,花瓣上似乎還有晶瑩的水珠,生機勃勃的,瞧著便令人心生希望。
謝絹掀開簾子:「隱哥,你怎麼不叫我啊。」
謝隱盛了飯端到桌上,沒回答她,而是吩咐:「水溫現在應該正好,快去洗漱,記得刷牙。」
謝絹乖乖應了,下床穿上鞋子,當然不是他們昨天穿的,而是謝隱自製的拖鞋,泡沫底縫上布,簡潔但方便,之前兩人穿的那鞋子真沒眼看,都被他給丟了。
她拿起臉盆,謝隱買了好幾個盆,光是洗臉洗腳就各一個,他還準備了個小的給她,一開始謝絹沒弄明白,後來臉就紅了,洗衣服則用另外一個稍微大的盆,分得清清楚楚。
謝絹覺得好花錢,她其實只要一個就成,她在家裡都連一個盆都沒有呢!
牙缸牙刷牙膏都是另買的,花錢的時候謝絹心在滴血,她可不敢這樣大手大腳的花,他們還得找活兒幹呢,不然別說吃飯,連房租都會付不起。
謝絹有點害怕跟人相處,她打小就被娘揪耳朵說她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說她沒用不懂得說好話討好人,這導致越是打罵她越是畏縮,討好型人格很嚴重,只要對她稍微好一點,她就會掏心掏肺,哪怕撞個頭破血流也不回頭。
謝鐵柱在她最絕望的時候願意帶她逃走,哪怕他唆使她偷走那一百塊彩禮錢,又在上了火車後態度驟變,她也仍然沒想過這個人其實並不可靠,年紀太小了,沒讀過書,連字也不識得,因此什麼都不懂,只能憑藉本能生活。
隨著時間逐漸麻木之後,宛如行屍走肉,反正這個世界也不會因為她的死停止執行,幸福的人仍然幸福。
去洗臉的時候碰見幾個女人,都是昨天拿東西給謝隱修過的,因此對著謝絹態度也挺好,因為倆人同姓,所以理所當然認為他倆是兄妹,還問他們是從哪兒來的,謝絹不擅長跟人講話,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好在謝隱及時出門叫她:「絹兒!快點回來吃飯!」
她趕緊抱著臉盆奪門而逃,一顆心還在怦怦跳,好嚇人!太嚇人了!怎麼會有這樣多的人主動圍過來找她說話呀!
謝隱見她憋著紅通通的小臉回家,失笑:「這是怎麼了?」
謝絹沒好意思說,紅著臉把盆跟毛巾放好,尤其是毛巾,她第一次用毛巾呢,都怕自己的臉把毛巾給弄髒。
早飯謝隱煮了粥,白米加小米熬得粘稠,還用雞蛋跟白而做了煎餅,又炒了個青菜,很簡單,但卻是謝絹十五年來吃過最好的一頓飯!
她吃得戰戰兢兢,覺得家裡有金山銀山也禁不住這樣吃,再加上常年被爹孃說是賠錢貨不配吃好穿好,她下意識就會否認和貶低自己,根本不需要其他人來pua。
謝隱見她吃了一塊雞蛋餅就不敢伸筷子,便給她夾,謝絹呆呆抬頭,便看見他笑:「要多吃一些才能長得高。」
謝絹眼眶一酸,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被人關心的幸福,她吸了吸鼻子,大眼睛圓溜溜像只懵懂的小動物,似乎在詢問謝隱:我真的可以吃嗎?不會捱打嗎?我配嗎?
謝隱的答案是又給她夾了一塊。
兩人一起吃了早飯,謝絹連忙要去洗碗,被謝隱摁住了,兩人平攤家務不是不可以,但至少不是現在,而且在他看來洗個碗根本不算累,讓小姑娘把手養一養也好,她冬天的時候用冷水洗衣服,手上身上都長了好多凍瘡,現在快四月了還沒好全乎。
可別再沾冷水了,十五歲的小姑娘連例假都沒來過,足見她營養不良到什麼地步。
於是謝絹就坐在床上看著謝隱裡裡外外的忙碌,當然她也不是沒事情做,沒活兒幹謝絹坐立不安,謝隱就把昨天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