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隱一直跪在地上不起來,淮南候伸手來扶他:「好孩子,顯兒,你能說出實情,不對我們隱瞞,便不負為父這麼多年對你的教導了。」
他知道自己兒子沒什麼才能,但有他在,保他一生榮華並不難,只要孩子品性好,做不出什麼事業也無所謂,從前趙顯雖在他們夫妻面前乖巧,但私底下什麼德性,淮南候也略有察覺,他自認盡職盡責,孩子為何會長成那樣?如今看來,只是少年頑劣,本性卻不壞,如此他也欣慰。
侯夫人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看著陸妙盈眼熟——那不正是豆蔻時自己的翻版麼!
不說長得一模一樣,也有七八分相似,站在一起說是母女,決不會叫人懷疑。
夫妻倆都很是激動,尤其是謝隱說明瞭自己並非是與陸妙盈對調,而是不知自哪裡抱來的孩子後,夫妻倆對他即便有嫌隙,也在這坦蕩的態度下漸漸散開,畢竟是親手養育大的孩子,又不曾有深仇大恨,更兼他這樣磊落,因此淮南候道:「不必再查了,為父信你。」
侯夫人也點頭:「侯爺說的也正是母親想說的,妙盈既然是咱們家的姑娘,自然要認祖歸宗,以後你們二人便做兄妹好好相處……」
言下之意,便是接納陸妙盈,也不趕謝隱,從現實角度來講,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既維持了顏面,又能一家團圓,趙家有了香火繼承,兩人之間也沒有利益瓜葛,日後陸妙盈倘若嫁人,小侯爺作為兄長還能成為孃家依靠。
淮南候問陸妙盈:「妙盈,為父這樣決策,你可有異議?倘若有直言無妨。」
陸妙盈心中有些失落,她弄不明白自己對小侯爺的心意,若說從前愛得死去活來,那是沒有的,可眼下只要想到會跟這個人成為兄妹,她又有種說不出的抗拒,只是心裡頭下意識為謝隱好,點頭道:「我都聽侯爺跟夫人的。」
「還叫什麼侯爺夫人?」
陸妙盈嘴巴動了動,迎著侯夫人笑意吟吟的目光,卻無論如何都沒勇氣叫出爹孃。
眼看一切將要塵埃落定,淮南候也命人去將趙吉壓下去,謝隱卻並沒有起身,仍舊跪在地上,他目光平靜而沉穩:「請侯爺收回成命。」
一家三口頓時愣住,又聽謝隱道:「我本是鳩佔鵲巢之人,為人子十七年,不曾有建樹,未帶來任何榮耀,卻享盡富貴榮華,於心有愧,倘若真繼續作為小侯爺生活,只會令人恥笑,屬於趙姑娘的,應當盡數歸還,還請侯爺夫人成全。」
說著,他深深拜了下去。
侯夫人心中一酸,淚流不止:「你這孩子怎地不聽人說!難道這十幾年的父母親情,你都說要便不要?你為了骨氣自尊說要離家,卻又何曾想過我與你父親的心情?」
「趙大哥別走!」陸妙盈也急了。「我並不在乎這些,若非趙大哥,興許我早已被賣進那醃臢地方,焉能有回家的可能?趙大哥留下來,我發誓,日後定然當趙大哥是親生兄長!」
謝隱聽完了她們母女二人說的話,並未打斷,直到陸妙盈說完,才問:「夫人,我若留下來,與方家的婚事應當如何?」
侯夫人一愣。
「當初與方家定下婚事的,乃是侯府嫡子,可我並非侯爺夫人親生,又無功名在身,拿什麼去匹配方家姑娘?如此豈不是有騙婚之嫌?」
方家之勢如日中天,會與淮南侯府結親,為的是鞏固家族勢力,而不是要將自家珍貴的姑娘嫁給淮南候的養子。
這是門當戶對的道理,也是心照不宣的規矩,若他身份有變,應當主動向方家說明。
侯夫人還想再說,淮南候卻大笑出聲!
有力的手掌重重拍在謝隱肩上:「好!好!有出息!有志氣!有這等心性,何愁不能成大事?就依我兒所說!該屬於妙盈的,全部都歸還於她,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