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開採鐵礦,說是給工錢,其實層層下去被扣的七七八八,最後到百姓手上的少之又少,幹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錢,再加上地勢差,民風也十分彪悍,生死看淡不服就幹,之前的幾任知州都是瘋狂想寫摺子找關係想調回來,被派去西南省,基本就等於是皇帝的棄子,只有被遺忘的份兒,跟流放沒什麼區別。
像謝隱這樣主動要求的還是頭一回,而且他今年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郎――該說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好呢,還是該說他傻?
穆昶見他不聽勸,氣得要死,卻拿這個最出息的兒子沒辦法。
謝隱離開國子監後,他的讀書名額便順延給了二房的堂兄,奈何這位堂兄讀書並不怎麼樣,連當初的穆無塵都不如,謝隱都是狀元了,他連個秀才都還沒考上,可以說,謝隱是穆家這一代最優秀的人,但卻被糊塗的穆昶給放棄了,他後悔啊,可又有什麼招兒?
就連福安公主都送信來給謝隱,讓他不要這樣做,並且給他圈出了幾處缺人,地勢又好的州省。
但地勢好,百姓安居樂業,謝隱去又能得到什麼?那種地方勢必被權勢更高的人把持著,以他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與更強大的敵人抗衡。
直白點來說,謝隱需要猥瑣發育。
不僅是他,福安公主也是,到了後期才是他們大殺四方的時候,眼下低調做人韜光養晦才是正道。
最終皇帝還是答應了謝隱的請求,將他外派去了西南省的坩州做知州,知州是正五品,按理說即便外放也不該給這樣高的品級,誰叫原本那位知州在任上逃走了呢……是的你沒聽錯,就是逃走了,逃回京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苦,說當地刁民無數,還打砸了知州府。
再加上西南省過分偏僻貧窮,給的品級高一點,也是想安撫安撫謝隱。
謝隱帶上母親與妹妹,出發那天,卻看見一個青年背著行囊笑哈哈看著他,「你去西南省,是不是缺個通判啊?」
嚴明南笑出兩顆小酒窩。
謝隱失笑:「此去山長水遠,你可別再吃壞了肚子。」
嚴明南最不愛聽人提自己的黑歷史,據理力爭:「那怎麼能叫吃壞肚子……我那是被人陷害了!」
兩人伸出拳頭輕輕一碰,薛無垢從馬車裡探出小臉:「哇,嚴大哥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嗎?太好了!」
她一點都不擔心這一去會有多難,哥哥什麼都會,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就什麼都不怕!原本還怕哥哥會把她跟阿孃留下,沒想到能出京城,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啦!
小無垢激動得很,她現在老老實實坐在馬車裡,哥哥說一出京城,就能讓她騎馬!
嚴明南朝她眨眼:「是啊無垢,日後你哥哥要是壓榨我,你可得站在我這邊幫我說話啊。」
小無垢猶豫半晌,不好意思地拒絕了嚴明南:「哥哥壓榨你,肯定是因為知道嚴大哥的極限在哪裡,我、我支援哥哥。」
嚴明南很悲傷。
他這弱書生連騎馬都不會,只能坐後面那輛馬車,前面則是薛夫人與薛無垢住的,謝隱打馬在馬車邊上慢走,嚴明南收起臉上的笑:「你真的要把那小女郎帶上?萬一……」
「不會有萬一。」謝隱輕聲說著,「你還不相信我麼?沒有把握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
「我都願意跟你一起追逐理想了,你說我信不信你?」嚴明南也想幹一番大事業,「不過,把伯母跟無垢帶上真的好嗎?此去路途艱辛,你……」
「我們是一家人,到哪裡都不會分開,這是我答應過她們的。」
謝隱說著,似笑非笑看向嚴明南,「與其說我,你倒不如想想自己,要如何跟家中的嫂夫人交代。」
嚴明南:……
是的,他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