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頓時好氣又好笑,她心中無比惆悵,又因小兒子的話,伸手拍了他一下:「是是是,阿孃不哭了,走,咱們一起去哄無垢。」
謝隱從來不會擅自進入母親和妹妹的房間,平日在家裡也一定衣衫整齊,決不會有輕佻的模樣,所以要薛夫人先進去,然後叫他,他才會進去。
小丫頭臉蛋鼓鼓的,但卻很好哄,她是生大哥的氣,又不是生阿孃跟哥哥的氣,吸著鼻子,跟謝隱說著幼稚的誓言:「我以後都不要再理他了,他太討厭了!」
以前還在穆家的時候,薛無垢對於自己被父兄忽略,又不能讀書,只能老老實實待在後宅是沒有意見的,因為所有女子都這樣,她又不是特殊的那一個,雖然有時也覺得奇怪,覺得想不通,可這點疑惑,很快就會被摁下去。
直到離開穆家,和阿孃哥哥生活在一起,薛無垢才知道,原來日子還可以這樣過。
關在穆家,就是井底之蛙,所能看到的有限,能學習的有限,眼界窄了,自然會變得無知淺薄,也不會知道自己還有這樣大的可能性。
一年前,她連笑都不敢露出牙齒,說話不敢大聲,甚至見到男子便會害怕。
謝隱本來正想再安慰妹妹兩句,誰知小丫頭一個激動衝進他懷裡,兩隻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抬起小臉蛋:「哥哥,我、我一定要爭口氣!」
謝隱笑得很開心:「好啊,我相信你。」
然後薛無垢就跑去抱住阿孃,重複了一遍,薛夫人也煞有介事點點頭:「我們無垢是最棒的!」
一家三口總算是重新調整好了情緒,沒人再去想今天來的那對不速之客,因為快要過年了,家家戶戶張燈結彩,他們家也不例外。
從穆家搬出來後,謝隱一直沒有買下人,就這樣一家人生活也很好,大部分的活兒都是他做的,有些不好做的,便花些錢請左鄰右舍幫忙,眼見到了年關,年貨不必謝隱自己打點,便有人主動上門送,薛夫人這段日子則在給兄妹倆做過年穿的新衣服,全家最閒的就是薛無垢。
她開開心心跑來跑去,感慨說:「早知道會有討厭的人來,就叫鵝鵝鵝擰他們了。」
鵝鵝鵝是他們家養的那隻看家大鵝,凶神惡煞,可謂是打敗梨花巷子無敵手,尋常人家養得狗都掐不過它,往那門口一站,路過的鄰居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曾經有不長眼的路過,見它在外頭巡邏,又見它渾身是肉,便想抓回家開葷,誰知道被鵝鵝鵝直接攆出去三里地,最後走投無路只能跑去京兆府自投羅網,這才從鵝鵝鵝的魔爪中逃出來。
打那之後,鵝鵝鵝一戰成名,再沒人敢招惹它了。
這傢伙不僅兇,還很通人性,見人下菜碟,像是薛夫人跟薛無垢那是絕對不會擰的,甚至還會撒嬌,它被養得油光水滑,渾身羽毛雪白靚麗,堪稱鵝中美男子,黑珍珠般的眼睛圓而有神,京中有鬥鵝的紈絝,還親自上門想出錢把鵝鵝鵝買走。
賣是不可能賣的,謝隱為了養它可花了不少精力,天天親自下廚給鵝鵝鵝做大餐,所以才養出這麼一副膘肥體壯的模樣。
因為天太冷了,鵝鵝鵝現在都在正屋住,薛夫人還給它做了個軟窩,鵝鵝鵝跟一般的家禽不同,它是真的通人性,從不隨地大小便,除了兇以外沒有缺點,但當這兇是對外人時,連這唯一的缺點都成了優點。
年前還下了一場大雪,富貴人家悠閒賞雪,老百姓卻都犯愁,今年雪下的這樣大,地裡的莊稼凍壞了可怎麼辦?
臘八這天一大早,謝隱就起了床,燒了熱水洗紅棗、桂圓、花生等物,準備煮一鍋臘八粥,他心情似乎很不錯,鵝鵝鵝朝他腿邊蹭時,他還餵了幾顆紅棗給它吃。
「哥哥早上好。」
謝隱抬眼,看見妹妹掀開簾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