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東西出去,謝老太不敢再來打他,只大聲叫:「老大!老大你是不是瘋了!你從俺屋子裡偷了啥!你給俺放下!不然俺不認你這個兒子!」
本來謝隱一隻腳都踩到門了,這會兒聽到這可笑的威脅,不由得回頭,眼神平靜:「那可真是太好了。」
然後他想想,覺得與其回到自己那小破屋去,倒不如就住在堂屋,至於住在堂屋的人……趕出去不就行了?
於是他又回去了,把大紅布包放在了謝老太床上,謝老太還以為威脅起效,頓時鬆了口氣,她忽略心頭那點不對勁兒,又對著謝隱頤指氣使:「老大,還不趕緊把你爹他們扶起來!你敢打你弟弟,俺看你是反了天了!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你再不聽話,俺就告到派出所去!讓大傢伙都知道!俺跟你爹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回報俺們的!」
謝隱撿起被自己丟在門口的木棍,朝謝老太走了過去,謝老太嚇得尖叫一聲,謝隱作勢把棍子高高舉起,她白眼一翻,居然被嚇暈了!
見狀,謝隱蹲下去,用指甲掐住謝老太人中,下手那叫一個狠哪,謝老太被掐的鼻涕眼淚都流出來,再也不敢暈了……
「俗話說得好,狗急了還跳牆呢,何況是人?」謝隱輕拍謝老太那張皺巴巴橘子皮般的老臉,「你們把我逼成這樣,我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是不是?」
他這一笑可把一屋子姓謝的不姓謝的都嚇了一跳,覺得老大是不是被什麼孤魂野鬼附身了,咋突然這麼嚇人……
謝隱說完就沒再搭理他們,朝小破屋走去,謝老頭還想起來栓門,奈何腿腳疼得厲害,只能倒在地上緩緩。
吱呀一聲,謝隱推開小破屋的門,入眼只見女人抱著小女嬰在那絮絮叨叨不知說著什麼,看起來有幾分神經質,如果是不認識的人乍一見到她,肯定會以為她精神不正常——她後來確實是瘋了。
瘋的一頭扎進春天剛化凍的河裡活活淹死了。
謝隱朝她走過去,女人卻像是沒瞧見一樣,腫著一張發麵般的臉不住地顫抖、她面上青紫交加,隱約能瞧出舊日的美貌。謝隱得了這具肉身,自然也得到了記憶,他伸出手想接過小女嬰,女人卻像是看著什麼敵人般瞪大了眼,不肯把孩子給他,生怕謝隱聽謝老太的話把女兒拿去溺死。
謝隱耐心十足地哄著她:「你不要怕,我們現在去堂屋,堂屋有火爐子,還燒著炕,裡頭暖和,你看閨女凍成啥樣了?」
女人拼了命地用自己的體溫去捂,可她本身身體便不好,又衣衫單薄,饒是將女嬰貼著自己的肚皮也無多少暖意。謝隱的話叫她又重新燃起希望,堂屋……她們真的能進堂屋嗎?
自打嫁進謝家,她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男人懦弱愚孝,也不敢為她說一句話,頭先女人想著,熬過去也就好了,可婆婆要把剛出生的女兒溺死,她實在是無法忍受!
然而她也知道,男人是不會站在自己這邊的,因此井不對他抱有希望,謝隱要她去堂屋,她只覺得男人是不是想哄著她進去,然後再把閨女給搶走。
她不相信,於是愈發抱緊了懷裡通體冰冷的小女嬰,迫切地希望能夠用自己的體溫喚回已經快要逝去的小生命。
謝隱耐性極佳,他是不吝花多少時間來哄這個可憐的女人的,可那孩子等不得,於是他伸出一隻手,握住女人肩頭,另一手輕輕將被自己破襖子包裹的小女嬰抽到自己懷中,轉身就往堂屋去。
女人嚇得連滾帶爬從炕上跌下來,謝隱回頭看了她一眼,卻硬著心腸往堂屋去了。
女人剛生產完,連月子都不及坐,身體極差,先前又叫謝老太磋磨打罵,從破屋到堂屋這幾步路已走得她氣喘吁吁渾身無力,結果剛一跨進門就嚇了一跳,滿屋子都倒著人,全都躺在那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