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唱獨角戲有什麼意思?哭也要有人來安慰,同仇敵愾的站在統一戰線上,淚水才有意義,眼下顯然是沒有的。
美婦哭哭啼啼抹了抹眼角:「顯兒,你……」
「我已不再是淮南侯府的小侯爺趙顯了,蔣夫人叫我謝隱即可。」
美婦道:「你如何能不是姨母看著長大的顯哥兒?難道你那狠心的爹孃趕你出來,什麼都不給你,你便不認姨母了?他們不疼你,姨母疼!」
謝隱看著這張面容,即便不再是豆蔻少女,這位美婦仍然容貌出眾,又因為常年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保養極好,眼角連細紋也無,和生得略顯艷麗的淮南候夫人比起來,美婦更加嬌柔秀麗,溫柔婉約,給人的第一印象極好。
可謝隱從不在乎他人容貌生得是美是醜,絕色紅顏亦會成枯骨,他只看見了這張美麗容貌下所掩藏的惡意。
「蔣夫人,事已至此,又何必與我演戲?」他緩緩開口,「我已離開淮南侯府,蔣夫人再怎麼說,我也不會回去,更不會與真正的侯府千金爭權奪勢,夫人還是把這些心思用在自家人身上吧。」
蔣夫人臉色一變。
她望著這個腦子不甚靈光,被她買通的趙吉耍得團團轉卻絲毫不曾察覺,結果卻在緊要關頭毀了一切的外甥,蔣夫人與淮南候夫人是親生的姐妹,也正是經過淮南候夫人的牽線,她才有機會嫁給淮南候的弟弟趙家二爺,姐妹嫁兄弟,當時還傳為了一段佳話。
表面上的風平浪靜,私底下是怎樣波濤洶湧,只有身陷其中的人才知道。
小侯爺對此並不清楚,但蔣夫人對他表現出了極大的善意,且知道他的身世,不僅沒有揭發,還教他要怎樣隱瞞,小侯爺對她一直感恩戴德,也難怪謝隱如此說話,會教蔣夫人吃驚意外。
「顯哥兒,你在說什麼?姨母可都是為了你好——」
「是不是為我好,蔣夫人心中最清楚。」謝隱淡淡地說,連招呼蔣夫人坐都懶。「蔣夫人與其有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倒不如去想想辦法,如何封住趙吉的嘴,他可不是什麼忠心耿耿的死士,我想侯爺應當很快就能撬開了。」
蔣夫人愈發驚疑不定,她用格外陌生的目光打量著謝隱,一時間竟有種自己認錯了人的感覺,這難道不是謝隱嗎?他分明是,可為何又給他一種判若兩人之感?
與謝隱說不通,蔣夫人只得離開,她臨走前,謝隱提醒道:「夫人回去應當問問二老爺,夫人所作所為,二老爺是否知情。」
蔣夫人一愣:「你什麼意思?」
謝隱言盡於此,他微微合上眼,不曾再回答,過不了幾日他便要離開,京城的一切都將與他無關。之所以會提醒蔣夫人,也是希望她懸崖勒馬,不要毀了這份與侯夫人的姐妹情誼,傷害還沒有造成,現在停手還來得及,只要她願意。
蔣夫人心下惴惴,謝隱的態度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為是侯爺夫人將他趕出來,以他那狹隘恣睢的性格必定心生怨恨,那麼她便能加以利用,可謝隱的表現卻很令人不解,一朝從天子驕子淪為庶民,難道他當真沒有絲毫怨懟不滿?
而且他怎麼知道趙吉是她的人?那他之前的表現都是在做戲?不應該啊,這孩子她說是看著長大的半點不假,他哪裡有這樣的才能?!
謝隱又準備了一些錢,數目不多,交給了住在隔壁的老阿婆,老阿婆年紀大了,子孫不孝順,她一個人過,平日缺衣少食很是艱難,謝隱留下一部分做盤纏,另外的全都給了她,請她在自己不在時幫忙照料院子裡的花草青菜,再幫他看看門。
老阿婆高興不已,謝隱給的錢足夠她整一年的嚼用,她連連點頭,保證會將謝隱的家看管好。
謝隱含笑將鑰匙交給她。
「路上小心,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