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的事了。

他身體一直都不夠康健，又被周祁這麼一折騰，一場肺炎就讓他差點醒不過來。

不過現在人雖然是醒了，但命卻也丟了半條，精神狀態也不太好。

自從醒來以後，江衍就白著張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水也不喝，飯也不吃，無奈之下醫生只能採取鼻飼。

江衍一句話也不說，雲洋看得又心疼又著急，卻又無能為力。

心理醫生請來了，可江衍完全就不配合，根本無濟於事。

“病人這是由於受到極大的精神創傷導致的精神上自主實施的自我保護機制，他在下意識排斥以及無視周邊所有的人。如果劍走偏鋒，找個能刺激到病人的人或物來，或許會有所反應，但如果是負面傾向，最後會如何，我們也不敢擔保。”

“保守起見，還是等病人自己從這種狀態脫離出來的好。”

雲洋給江衍用棉籤沾水潤了潤唇：“那……什麼時候會好？”

“不一定，可能三五天，可能十天半月，三年五載，最壞的可能就一輩子就這樣了。”

雲洋握著棉籤的手有一瞬的停滯，他低頭去看安然睡著的江衍蒼白的臉，難過極了。

這麼多年來江衍早就被雲洋當成了弟弟，自己的弟弟變成這樣，雲洋不可能不心痛。

可雲洋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弟弟明明什麼也不曾做過，卻偏偏要遭受那麼多的苦難。

老天原來這麼不公嗎？它怎能這般不公！

……

“你還不準備清醒嗎？”030忽然發出聲音。

江衍睜著眼睛偏頭看向窗外：“馬上了，別急。周祁在外面嗎？”

030一板一眼地回覆：“就在門口椅子上坐著。”

“好，我知道了。”江衍在腦海裡回覆著，然後故意伸手打翻了桌邊的保溫杯。

最近江衍的狀態有所好轉，雖然還是不願意和人交流，但總舊是能吃進去點東西。雲洋高興的不行，這會兒雲洋才下去買粥，他走之前江衍還在睡，再加上平這個時間段江衍都沒醒過，於是走之前倒也放心地沒叫人來看顧著。

於是也就方便了江衍。

杯子忘了剛一落地才發出脆響，門口的周祁就衝了進來。

看到江衍沒事，周祁鬆了一口氣，但是一對上江衍的眼神，立刻就渾身僵直，心底發冷。

——江衍在恐懼他。

他眼底的恐懼滿的都快溢位來，人也已經開始不明顯的顫抖。

周祁往前邁了一步，想要安慰江衍，想要告訴江衍自己不會再傷害他了。

可是江衍躲得更厲害了，手背上的吊針因為躲藏已經歪了，血從針眼倒流回去，有的甚至流到了手背上，手背上也瞬間紅腫起來，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青紫一片。

周祁嚇到了，他沒想到江衍會這麼恐懼他，他不敢在靠近，站在門邊只是安慰地開口：“你別動，我不過去，你別害怕。”

可江衍反而更害怕了，他倉促向後躲，但是在床上他又能躲哪去呢，倉惶之下一不小心從病床跌落在地上，手背上的針頭因為動作太大，甚至撕開了一片肉。

周祁下意識過去抱起他。

鮮血淋漓的手背加上週祁的靠近讓江衍更加恐懼，他窩在周祁的懷裡，抗拒地掙扎，手背上的血大多數蹭在了周祁身上。

周祁害怕傷口更嚴重，只能分出一隻手握住了江衍的那隻傷手，另一隻手緊緊扣住江衍，把人按在自己懷裡。

江衍太過於害怕，甚至發出了這小半個月以來的第一道聲音，卻是一聲充滿恐懼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