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筆放下，走出公寓，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遠走了多久，只知道再反應過來，人已經在橋上了。

公寓裡專門來打掃衛生的阿姨見到了江衍留下的字條，下意識覺得不安，急忙打給了林淮安，可是電話又打不通，急得團團轉。

這會兒是人流量最少的時段，江衍站在欄杆邊，耳旁清淨。

他背對著河流坐在欄杆上，眼睛茫茫望向前方。

林淮安……

林哥……

江衍突然覺得自己當真是異常可笑。

他一無所有，一輩子什麼都不是他的，唯一喜歡的林淮安也不喜歡自己，他什麼都沒有。

孤獨著來，也要孤獨著離開。

無人問津。

江衍輕笑了下，摘下他生日時林淮安送給他的手鍊，放在欄杆上，閉上眼睛向後倒去，撲通一聲，水花濺起。

往後，查無此人。

－

孩童哭聲突兀地響起，林淮安提著手裡的甜點經過。

那孩童抽噎著指著那條河：“哥哥……哥哥掉下去了……嗚……”

林淮安走上那橋，眼尖地看到了那條手鍊，不遠處柯嶼跑了過來：“阿姨打電話找不到你打到我這來了！她跟我說你家那誰可能要想不開！”

柯嶼也住這附近，所以阿姨也在他手下幫忙。

耳邊是那孩童的哭聲，欄杆上的手鍊也是他定製給江衍的那條。

林淮安忽的瞳孔一縮，手中甜點落地，他也義無反顧地在柯嶼的驚呼聲中跳下了河。

水流不急，但是河水很深，很暗。

林淮安在河底看到了他的江衍。

手腕綁著大石塊的江衍。

他拼了命拆了繩子把人撈上來，柯嶼也已經報了警。

林淮安吼著讓人救江衍，這是作為矜貴的林家大少的林淮安第一次這麼失態。

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懷裡抱著的那人，早已沒了氣息。

“林淮安！你清醒一點！人已經沒了！你還想怎麼樣？！”

柯嶼罵醒了他。

林淮安終於知道他的江衍已經不在了。

他的江衍，回不來了。

那個最愛他的江衍不見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他把他的江衍弄丟了。

－

江衍的葬禮很簡單，也沒有別的人，只有林淮安一個。

林淮安手裡戴著的是江衍那天放在欄杆上的那條手鍊，他用戴著那條手鍊的手將一束白色的菊花放在了江衍的墓碑前。

然後他抬手摸了摸墓碑上江衍的照片。

“你留給我的字條我看了。傻瓜，怎麼也不多等等我，怎麼就這麼走了。”

林淮安放下了手，眼淚終於落下：“也怪我愚笨，竟然這麼晚才發現我喜歡你。”

“很抱歉讓你難過了。”

“阿衍……”

林淮安把頭靠在江衍的墓碑上：“原來我那麼早就喜歡上你了。”

“你再多等等我，等我把林家處理好，我就去陪你，我不會讓你再孤單了。”

“阿衍，你等等我，別太急著走。”

……

後來，不過半月時間，林父匆匆下臺，其子將林家莫大產業交付與好友柯嶼，突然失蹤。

再後來，就是墓園裡兩塊並排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