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蓋著薄被,手裡捧了杯溫開水,背靠在床頭櫃上,額頭上甚至還被周祁貼了張退燒貼。
江衍耳尖微紅,睜著眼睛一本正經地一胡說八道:“昨天晚上睡覺沒蓋被子,又沒關窗,就感冒了。”
雲洋氣歸氣,但也還是捨不得訓斥江衍,到底還是關心道:“怎麼身子骨這麼差了?”
江衍登時眸光一暗,難受得說不出話了。
當年那場車禍,江衍雖然死裡逃生,卻也重傷在醫院躺了大半年,身子就是那時壞的,再加上幾年來的心病和各種藥物,倒是越發差了,抵抗力差得不行,生病早已是日常了。
雲洋立時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打了兩下自己嘴巴,一時半會兒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伸手揉了兩下江衍的頭髮,寬慰他道:
“沒事了,都過去了,那不是你的錯,你也用不著自責。快點好起來,隊長要是知道了,他也肯定會很高興的。”
江衍捏著杯子的手指一緊,霎時就酸了鼻子。
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些,當時留給他的竟只有網上的重重指責。
當時車禍他在床上躺了八個月,明明傷都已經在好轉了,但就是醒不過來。
那年的比賽pGc自然棄賽,畢竟首發選手沒了倆,他們隊又沒有替補,怎麼可能上的了場。
於是剩下的隊友們和基地裡的一眾工作人員每天都來輪流看護江衍。
江衍那時醒時是凌晨,懵了一陣子後摸了床頭旁桌上的他的手機看了兩眼,得知隊長段如許死訊震驚的眼前一黑差點再給暈過去。
又翻到個別偏執的網友發言,再加上當時年紀尚小,竟傻愣愣的覺著自己就是害死許如段的罪魁禍首,愧疚的不行,乾脆趁著看護的工作人員睡沉的機會溜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收拾了點東西,同基地發了解約合同和違約費,再發了條退役通告,當天早上就坐了飛機出了國。
pGc老隊員和工作人員們憋了八個多月的安慰的話,哪曾想倒讓人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千言萬語竟是一句也沒叫江衍聽見。
“當初你跑的太快,我憋了好些話沒同你說,現在竟然不知道該再說和你些什麼了。”
雲洋嘆了口氣,把人擁著,抬手又拍拍江衍後背:“知道你委屈,那就別憋著了,多難受。”
江衍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滴落,被雲洋一手摁在懷裡,另一手輕輕拍著江衍後背給他順著氣,任他家么兒在懷裡發洩七年來所有的委屈。
周祁在門邊站著,看著眼前一幕只覺得難受。
倒不是吃了醋,只是心疼,卻也懊惱後悔自己起初的偏見,雖然並沒有很過分,但也確確實實存在過。
周祁出了門,找前臺拿了兩顆水煮蛋來。回了酒店房間時江衍也已經收拾好了情緒,他就走過去,站到雲洋邊上,彎下腰來細緻地為江衍敷眼睛。
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看得雲洋目瞪口呆,竟不知這個大拽王什麼時候學會的放下身段去精心伺候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