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只好去暖閣裡待客。
紀纖纖見到她就笑:「二爺叫我多帶四郎出來走動,我想著四郎五郎年齡更近,就來叨擾弟妹了。」
別看紀纖纖平時喜歡挑事,但她見到誰都笑盈盈的,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殷蕙也只能與她維持表面的客氣。
殷蕙再看向榻上的兩個孩子。
莊姐兒才幾個月大,只能躺在那裡東張西望。四郎身子硬朗了些,淘勁兒初顯,在榻上走來走去的,不知是不是病久了,四郎的面色總是泛著一種黃,再加上他長得更像二房那個空有一把好嗓子卻無美貌的柳姨娘,瞧著就不如王府裡其他幾個小郎討人喜歡。
殷蕙吩咐金盞:「叫乳母把五郎抱過來。」
金盞出去傳話。
殷蕙請紀纖纖坐到榻上說話,丫鬟們已經備好了茶水糕點。
紀纖纖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打量殷蕙,揶揄道:「昨晚三爺陪你出去賞燈了?」
殷蕙坦然道:「回了一趟孃家,順便逛逛燈會,只是天太冷,沒逛多久。」
紀纖纖:「那也夠稀奇的,我聽二妹說,三爺最不好熱鬧,他們兄妹幾個一起長大,每次有什麼燈會廟會,三爺都不參與,還是弟妹面子大,能叫得動三爺。」
殷蕙笑:「大概昨晚三爺自己也比較有興致吧,不然我也勸不動他。」
那十年裡,每次妯娌們聚會時提到自家的爺,殷蕙都會暗暗享受紀纖纖等人羨慕她這邊沒有小妾的隱晦目光,並在紀纖纖揣測魏曕是不是很喜歡她時,虛榮地預設。
如今,她壓根不在乎妯娌們怎麼想,也無意營造一種她與魏曕很恩愛的假象,免得將來溫如月進門,她自打嘴巴。
紀纖纖看著這位弟妹的笑臉,越來越看不透了。
損她她不怒,誇她她不喜,一副與世無爭的淡然姿態,難道開始信佛了?
這時,乳母抱著衡哥兒過來了,還拿了幾樣玩具。
屋裡暖和,穿得不多,衡哥兒行動方便,一會兒蹭蹭蹭地爬,一會兒站起來走幾步。他對莊姐兒沒興趣,卻很喜歡四郎,明明四郎不想跟他玩,他非要抓著玩具不停地送到四郎手裡去,四郎遠遠地丟開,衡哥兒還以為哥哥在陪他玩,笑得更高興。
被他糾纏久了,四郎無奈般接受了弟弟的殷勤,兩個小傢伙面對面坐在一起,成了夥伴。
殷蕙樂見其成。
無論四郎、莊姐兒長大後是什麼脾氣,這會兒孩子們都小,就是要多聚聚才有意思。
「對了弟妹,先前我聽說你買了兩個嬌俏丫鬟,好像要給三爺開臉,開了嗎?」
紀纖纖壓低的聲音將殷蕙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她看眼紀纖纖,做出無奈狀:「我提了好幾次,三爺不要。」
紀纖纖瞪大了眼睛,送到枕頭邊的新鮮美人都不要,魏曕莫非不行?
衡哥兒突然發出一串笑聲,紀纖纖看過去,方才的疑惑立即有了答案,兒子都生出來了,魏曕的身體沒問題。
「三爺跟你說過他為何不喜歡歌姬通房嗎?」紀纖纖好奇地問,為了拉近與殷蕙的關係,讓殷蕙與她交心,紀纖纖還諷了一番自家男人,「換成我們家二爺,我剛把通房丫鬟買進來,他當晚就敢過去,好像那是什麼靈丹妙藥,晚吃一會兒少吃兩顆他就得癱床上。」
殷蕙被她的話逗笑,認真地想了想,道:「三爺倒是沒跟我明說過,我自己猜著,三爺就是一個冷情的人,我是他的妻子,他便跟我過日子,其他無關女人都是閒雜人等,他不想浪費時間去接觸親近。」
魏曕的冷,想來也是一種孤僻,除了必須應酬的人,他都不想理會。
以前殷蕙還不太確定,昨晚親眼見過他閃避路人的敏捷,殷蕙忽然有了這種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