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是誰規定的陪嫁丫鬟就一定要給男主人做通房做小妾的?就算這是這個時代約定俗成的,也不是沒有例外的不是?再者,就算真有這樣的規定,作永定侯的通房小妾和作尹淮安的通房小妾,好似也沒什麼分別罷?不一樣都是通房小妾?
“雖說都是屋裡人,可奴婢畢竟是在尹府長大的,親朋們也都在這裡,當然好過人生地不熟的永定侯府……”
耳邊忽然響起的聲音,讓孔琉玥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竟於不知不覺間,將心底的疑問問出了口。
她忙斂住心神,繼續聽珊瑚說起來,“……而且據奴婢所知,永定侯爺都年二十有五了,膝下卻除過一個嫡子兩個嫡女以外,半個庶子女皆無,……外界又有那樣的傳言,奴婢實在怕將來,連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姑娘,奴婢對天發誓,奴婢現下對姑娘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姑娘,您明兒要不就真‘病’一場罷,永定侯府真個去不得啊,而且您跟大爺又是那樣的情誼,將來大爺一定不會看著您不管的,就算名分上差大奶奶些微,只要大爺的心在您這裡,也是有可能跟大奶奶平起平坐的!”
不用珊瑚特意強調甚至還發誓,孔琉玥都知道此番她是在真心為她著想了,因為如今的她和她,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只有她好了,她才會好了!
但是,孔琉玥暗自苦笑,珊瑚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別說此番與永定侯府的親事關係重大,尹府上下都容不得有半點閃失,就算她真“裝病”成功,讓永定侯府退了這門親事,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也是絕不會同意她給尹淮安做二房的,——當然,她自己也是絕不可能給人,尤其是給尹淮安做二房的!
說不定到時候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甚至會逼她“以死明志”也未可知,那樣一來,永定侯府便欠了柱國公府天大的人情,即便沒有她嫁過去,尹府一樣可以達到他們的目的,甚至還能省下一份嫁妝了!
孔琉玥把這些說給珊瑚聽,末了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問道:“你覺得在老太太心裡,是宮裡的娘娘重一些,還是我這個名義上的外孫女兒重一些?
在大太太心裡,又是自己的孃家侄女兒重一些,還是我重一些?再一點,以大爺的性子,真個就會護我,又真個能護住我嗎?”
無論什麼時候,一個女人如果只能依靠一份虛無縹緲的喜愛來安身立命,她的心裡都是一定不會踏實的,一旦這份喜愛變了質,女人便只能一無所有。
二十一世紀的何田田不會冒這個險,大秦朝的孔琉玥就更不會,也不敢冒這個險了!
珊瑚一張方才才恢復了幾分血色的臉,因為她這一番話,攸地又蒼白如紙了。姑娘說得對,老太太待她或許有幾分疼愛,但在宮裡的娘娘和整個尹府的榮耀富貴面前,那幾分疼愛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姑娘原非已故姑太太親生;老太太都是這樣了,更何況大太太,她日間再吃齋唸佛,也不會“慈悲”到讓另一個女人去要自己內侄女兒的強罷?
再說大爺,他確實多情,與姑娘的情誼也非旁人可比不假,可在老太太大太太面前,卻一向乖巧孝順有加,指望他為了姑娘去跟老太太大太太力爭還是不要指望了的好,不然今日及第居的女主人,就該是自家姑娘了!
她果然還是想得太簡單太片面了!
孔琉玥等了片刻,沒有等到珊瑚的回答,便知道她已想明白了箇中因由,因輕嘆一聲,說道:“現在,你明白咱們的處境了嗎?”
珊瑚艱難的點了點頭,“姑娘放心,奴婢明白了,奴婢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既然她們只剩下過去永定侯府這惟一一條路可以走,說不得她也只能跟著姑娘一條道走到底了,哪怕明知道這條路,其實是死路!
沒想到孔琉玥卻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