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並不是最慘的,比它更慘的還有很多,比如那些倒斃在山道兩側,或是直接滾入了百丈高崖死不見屍的倒黴貨。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肅殺和帶著血腥味的氣息,一些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迴盪在這座山頭的陰暗處。在阿土的身後,草木的縫隙樹林的枝葉背後,隨處都可以看到一些明亮或充滿殺意的目光。
同時,在這些可怕的目光與阿土的中間地帶,山道附近,可以看到一片狼藉景象,鮮血橫流,血肉與骨骸的殘塊隨處可見,就像是一場屠戮的盛宴。
阿土的利齒和嘴角邊,都有淋漓的鮮血。
越是鄰近月圓之夜,阿土便越是感覺到自己身軀中的力量的悸動,就像是一座狂野的火山,就快要噴薄而出,向著這片天地發出可怕的怒吼咆哮。
它覺得自己好像很快就要發生什麼改變了。
但是,那些追蹤聖獸所流淌出的“聖血”,被那股奇異的血香而吸引來的眾多妖獸們,也已經十分激動地將它團團圍住了。
那是世間最令妖獸們垂涎的美味,是足以令妖獸們獲得強大力量並藉此晉階的至高珍品,這不是傳說,這是所有妖獸發自血脈深處的本能。
所以,當那股可怕而詭異的血腥香氣瀰漫散開時,方圓百里之內的所有妖獸都瘋狂了,生與死的界限在此刻看起來已經不那麼重要,本能的慾望似乎已經佔據了上風。
你要想出人頭地?你要想走上巔峰?
這一波波一浪浪,如怒濤似狂潮的敵意,都是拼命地將你拉扯,拽住你傷害你謀殺你,憑什麼你能上,憑什麼我不行?
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或許我也行?
於是風雲匯聚,於是天地陰霾,每一步踏出都像是伴著血腥。
那隻黑狗從未如此孤獨,哪怕是當初它還年少的時候,在跟隨了那個男人後,它本以為這一切不會重來,但此刻當它仰望陰霾天穹,呼吸著那森冷而可怕的寒風時,終於還是明白過來。
這段路,只有它,只能它一人獨行。
黑狗阿土,回頭看了一眼,獨眼裡滿是兇殘的光。
那些隱藏在暗處陰影裡的氣息,陡然都畏縮了一下,彷彿被那股兇悍所震懾,然而也僅是如此而已了。在血腥的盛宴之前,在王者尚未登頂的時候,誰會捨棄這場血宴?
冷風吹過,阿土忽然想起了陸塵,這個時候那個人是不是還在那座山上?當這個月圓之夜過後,是不是真的還能相見呢?
阿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那個人也不知道吧。
它輕輕搖了搖自己只剩下半截的尾巴,這幅景象在一身兇悍血腥中看上去突然有點慘淡的滑稽。
然後它再一次轉身,雖然是一隻狗,卻彷彿睥睨了這世間,它無視了所有貪婪的目光、覬覦垂涎的視線,無視了自己身上淋漓的鮮血滿身的傷痕,一步一步,迎風而上,走向那最高的山巔。
期待著,這夜晚的來臨。
期待著,那圓月終會出現!
……
有兩個人站在高聳的昆吾城城頭上,眺望著遠處巍峨的崑崙山脈。
他們是範退和陳壑。
陰霾的天空裡烏雲低垂,層層堆疊,伴隨著一陣陣從那山中吹來的寒風,讓這片天地裡突顯出一派肅殺之意。
那山如此高大,高似神祇一般,彷彿高不可攀般傲然佇立著。
範退和陳壑臉上的神情都不好看,有些陰沉,但相比之下,範退的眼中更有幾分兇意,而陳壑則相對沉穩些。
寒風中,陳壑首先開口道:“山上那邊,是在開崑崙派一年一度的宗門大會?”
範退點了點頭,道:“是,這是崑崙派一年裡最重要的事,大小重要人物都會參加。”說著他忽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