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被甩出的距離和傷勢來看,常安猜測這個人應該是跳車了。雖然周圍都是枯黃的雜草,沒有什麼亂石,但他的腦袋依然流了血,臉上手上也滿是刮傷。
常安探了探他的鼻息,雖然十分微弱了,但好歹還是活著的。
她看著逐漸開始冒煙的車廂大喊不妙,趕緊摸出兩隻木偶,念著咒語驅使它們將那男人拖走。
所到之處是一片楓葉林,在深秋的積澱下顏色愈發鮮紅,只是這血一般的顏色更讓人覺出荒蕪,估計幾百以內連戶人家都沒有,除了草就是樹。
常安只能拖著疲憊的身子,憑著感覺往深處走。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來到一條小河邊,常安才脫力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以前從來沒害怕過死亡,因為她從小見過無數屍體,死人在她看來再正常不過。然而今天,當她真正與死神擦肩而過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內心也是懼怕的。
常安掬了一小捧水拍打在臉上,清冷的河水使她瞬間鎮定下來。她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後背一陣疼痛,手上也有一些被劃傷的小傷口,此刻滲出來的血早已經凝固住了。
常安翻了翻自己掛在胸前的挎包,東西倒是一樣都沒有丟,只是那隻肥兔子形狀的花燈已經被壓扁了。她拆開糊在外面的紙,見裡面有一截短短的蠟燭還是完好的,應該還可以用。
太陽快要落山了,天也逐漸變冷,常安不知道陸崇什麼時候會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她。
常安沒有給他留下任何記號,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朝哪個方向走,中間是否會改變方向。為了不誤導他,索性沒有給他留下。
常安吸了吸鼻子,用一片手掌似的大楓葉接了一點水,灑到男人的臉上,但他並沒有任何反應。常安掐了掐他的人中,發現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她不耐煩地拽著他的肩膀將他拖到河邊,捏著他堅毅的下巴掰開他的嘴,一下一下地往他嘴裡灌涼水。
常安數不清楚自己到底給他灌了多少,只知道過了好久之後,他咳嗽了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霍廉醒來後模模糊糊看到眼前一個人影,連人的樣子都沒看清楚,就條件反射地掐住了她的喉嚨,快速地將她按倒在地上。一連串的動作速度極快,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快到連常安都被按到地上了都還沒反應過來。
常安瞪著霍廉那雙像猛獸一樣危險的眼睛,原本呆愣的小臉瞬間嚴肅起來,她感受著脖子上那股強大的力道,眉頭因為難受而緊鎖著。
她動了動手指,兩隻木偶忽然站立起來,周身圍繞著一股暗紅色的光,完全沒了之前慢吞吞的樣子,像吸血蟲一樣猛地趴到霍廉脖子上的動脈處。
霍廉頓時感到一陣窒息,雙手鬆開常安,轉而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企圖將兩個小東西掰開,然而那兩個木偶像是長在他身上一樣牢固且疼痛。
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滋味,只感覺身體裡的某些東西像是正在被抽走一樣,難受地在地上不停地打滾。
常安眯起眼,原本淺色的眸子愈發幽深起來,細胳膊用力一揮,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霍廉就被直愣愣地甩到了樹上。
經過猛烈的撞擊之後,霍廉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被甩出的距離可不近,疼痛使得他五臟六腑像是擰在了一起。
但霍廉愣是一聲也沒吭,他緩慢抬起頭朝旁邊吐了一口血,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常安——這個身份不明且十分邪門的女孩子。
常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睛裡是塵封的寒冰,張開嘴吐出幾個字:「恩將仇報?」
霍廉「呵」了一聲,「你說與我有恩就是與我有恩?怎麼證明你不是我的仇人?」
說出這些話已經十分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