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舍弟原是個敗家的畜生,自從知道他言語衝撞了寧公公,家中祖母已罰了他百十大板,關了他一月的禁閉。於理草民本要帶他親自上門來謝罪,又怕擾了寧公公的好興致,這便以物代人,還請寧公公萬萬笑納。”
一名小丫頭挑開簾子,把錦盒拿了進去。
寧公公幹瘦手指把蓋子挑開,頓時一道奪目光芒從盒內溢位……原是顆難得的東海大珍珠。
吐著煙,吧嗒吧嗒著菸嘴,末了那蜷成一團的身板終於鬆動起來,顫巍巍把雙腿下地,挑開簾子,冷將將掃了沈硯青一眼:“你就是沈家的老二?”
瘦紅的臉頰,眼下有一道舊疤,一看就是長期吃那些壯…陽藥兒的。
“是,正是草民。”沈硯青拱手讓座,恭敬,卻也不亢不卑。
寧公公也不客氣,把寶貝收了:“那麼你三弟的帳便算是清了。不過你的卻沒有……二少爺這二十多天,美人怕是也玩兒夠了,今日倒是說說,準備甚麼時候把那丫頭還給咱家?”
沈硯青眉眼一滯,愣了愣,只作不明狀:“公公何意,硯青便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搶公公的女人。”
“你莫要再裝糊塗,那叫玉什麼娥的,可不是你藏的嚒?有人都親眼看見了,你還帶她去鋪子裡看了回病。那妞兒淫…蕩,溝子上還長了顆豔豔的紅痣,只怕是你捨不得,自己藏起來快活吶!”寧公公頓地陰下臉來。
忽記起鸞枝的來信……呵,想不到祈裕這廝,吃裡扒外。
沈硯青暗自冷笑,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道:“許是公公看錯,那原是賤內。十一月下旬才成的婚,哪裡是甚麼玉娥?”
“哼,你休得給我打馬虎眼!那丫頭我是定然要活捉的,想當初恁狠的踢我兩腳,害得咱家幾日都屙不出尿來,待抓到她,怎麼踢的怎麼還回去……我宮中事兒忙的狠,沈二爺若是不肯交人也罷,把你那個姨奶奶送予咱家也行!反正都是南邊過來的,弄去床上都一樣!”寧公公尖細的嗓子裡放出狠話。
彼時的宮中太監,有很小時候被人割了的,有成年後貧窮末路下自宮的,但見著滿後宮敞胸露…乳的女人,心中想而不能,那權勢大的,便時常趁著辦公差在外頭養私宅逛妓院,逼著妓…女給自己舔那骯髒萎縮的殘物。
這哪裡是玉娥那樣一個嬌弱的傲骨女子能夠消受得起?更何況是鸞枝……好個齷齪的太監,竟恬不知恥的肖想那個只屬於自己的女人!
沈硯青鳳眸間的笑意頓地冷肅下來,默了默,拱手歉然一揖:“實不相瞞,既是從草民手中救出來,斷沒有再送回火坑的道理。不過草民會將公公之意帶回,那玉娥姑娘若是肯同意繼續服侍公公,草民後日便帶她來京,公公看是如何?”
“放肆!”一根銅黃煙桿在圓桌上狠狠一擲,寧公公刷地站起來,咧著黃牙森森道:“姓沈的,咱家若不是看在五爺的面上,今日如何也不肯出來……你、你等著吧,小德妃吃沈家的藥滑了龍胎,這是鐵板上定釘的事兒。皇上不動你,那是咱家替你求的情,你莫要給臉不要臉!來人,回宮!”乾瘦的身子佝僂著,頭也不回地出了雅間。
易舒桓追了兩步追不上,連忙跑回來勸沈硯青:“好容易才請來的…賢弟為何……左右不過是個妓…女,不值當賢弟這般……哎…”
沈硯青兀自捺著脾氣,回了易舒桓一禮:“今日多有得罪,還望兄臺諒解。只在下也是有妻子姊妹之人,那傷害良家婦女的事兒,委實做不出來。這廂便先告辭了,他日定然擺酒謝罪。”
言畢長袖一拂,一道天青色長袍驀然下了樓梯。
料不到沈硯青還如少年時候桀驁不羈,易舒桓大話早已放出,此刻自是惶惶然不安,哈著腰問角落的白衣公子:“爺……您看?這人是可用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