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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鬼物

王侯將相如糞土,卻因生長於肅寧,自幼耳濡目染于于氏家族的聲名威望,對於氏家族敬重有加,仿若昔日王謝之家。他欲為侄求婚,心意堅定,非得於氏女不可。恰逢於氏少子赴鄉試,魏忠賢便設下酒局,強邀於生至家,當面商議婚事。於生心中暗自思忖:許之則禍在後日,魏忠賢權勢滔天,然其惡行終有敗露之日,一旦事發,家族必受牽連;不許則禍在目前,以魏忠賢的手段,當下便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他一時之間難以決斷,只得言稱父在難自專。魏忠賢聽了,卻不以為意,說道:“此易耳。君速作禮,我能即致太翁也。”

是夜,於翁於夢中見到了亡父,亡父如往常一般督課於他,命他以二題作文:一為孔子曰諾,一為歸潔其身而已矣。於翁方構思之時,忽聞叩門之聲,猛然驚醒。此時,恰好收到兒子的書信,看過書信內容,於翁恍然大悟,知曉了兒子的處境。於是,他復書許婚,並附言自己病重,催促兒子速歸。肅寧距京城四百餘里,待信使返回,天方微明,魏忠賢府中的演劇尚未散場。於生匆匆收拾行囊,踏上歸程。途中,官吏迎候者已備好供帳,一路相隨。抵家後,父子二人皆稱疾不出,深居簡出,以求避禍。此歲乃是天啟甲子年。

越三載,魏忠賢倒臺,樹倒猢猻散,其黨羽紛紛被清算。於氏家族因禍得福,竟得以倖免遇難。事定之後,於翁乘坐小車,遍遊郊外,感慨萬千:“吾三載杜門,僅博得此日看花飲酒。岌乎危哉!”於生臨行之時,魏忠賢曾授以小像一幅,曰:“先使新婦識我面。”於氏與我家乃是表戚,我兒時曾見此軸。只見畫上之人貌修偉而秀削,面白如玉,隱隱透著赤色,兩顴微露,頰微狹,目光如醉,臥蠶以上,有赭石薄暈,如微腫一般,身著緋紅衣衫,座旁几上,羅列著九枚金印,盡顯威嚴之態。

:()午夜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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