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他飛速掃了眼腳下,抬高目光,露出滿臉被噎住的表情,嘴角抽搐幾下才接著說道,“我會負責賠償,請不必為難千歲小姐。”
聞言,原本面沉如水的老闆眼睛一亮,神情光速變化,瞬間從葛朗臺轉換到親切和善大叔波段,視線平移幾度,“那請稍等我計算下損失——”
邊說老闆邊搓手,咧開的嘴八顆大牙閃閃發光。
………
趁著老闆蹲下去一樣樣清撿物件這點空擋,我後退幾步讓出位置,看了勇於承擔沒有耐賬的那人一眼,見他面色還算好就收起視線,垂下眼簾,心裡多少有些驚訝。
怎麼說呢?這發展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對方爽快的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反而叫我驚疑不定,主要是他太好說話,畫風明顯不對,象這種不依不饒糾纏別人將近半個月的傢伙,我原以為要當場打起來呢~
現在看樣子他是想息事寧人?是忽然大徹大悟了還是想秋後算賬?
把各種可能性飛快盤算過一遍,我偏過頭開始打量四周。
從掀桌開始到老闆殺過來,附近集結許多看熱鬧的人,雖然沒到裡三層外三層的程度,投放到此地的目光,數量也是頗可觀。
這家說是飯館實際上是飯攤的店,大部分客人都是露天用餐,也就導致發生點什麼要被街上的人圍觀。
更主要是現在處於高峰期。
我打工這裡分作兩段時間營業,中午和晚上九點到十一點,一個午餐,一個宵夜。
大概是這地界比較特殊?全天候的熱鬧非常,即使深夜凌晨,街頭巷角隨便轉轉也都看得到人影,而且還不是夜貓子,是因為職業需要導致的生物鐘顛倒。
之前聽白天上班那同事說午餐特別忙,宵夜時間倒是清閒些,前者上門的顧客都飢腸轆轆,後者卻是工作之餘填肚子打發時間的人居多。
所謂溫飽思那什麼,又所謂吃飽撐的沒事幹了難免會想些多餘的東西,晚上自然就是各種事故的高發期。
我有點個人原因白天沒空,只能夜裡上工,所以不甚愉快的經歷也多了些,原先諸多忍耐是因為初來乍到,而且魚龍混雜之地有魚龍混雜的好處…
不過現在算啦~反正沒忍住掀桌,等下收尾了我早些回家。
………
兩眼放空想著有的沒有的這點閒工夫,老闆已經計算好損失,順便和需要承擔責任的那位達成友好協商。
沒過多久,老闆接過厚厚一匝票子,和藹又可親的送別面色不知算不算心疼的客人,等對方撥開圍觀群眾飛速消失,目送其走人的老闆笑得那叫一個欣慰。
熱鬧結束,周圍投擲而來的視線也慢慢減少,原先該吃飯的繼續吃飯,路經此地的繼續往前閒逛,不多時,附近擁堵的情況也漸漸變得疏通。
緊接著,老闆猛一個回頭,“千歲百歲——”
“啊~那我也告辭了。”把手裡一早脫下的圍裙塞過去,我調個身往相反方向走。
充耳不聞身後老闆的叫聲,我埋頭疾步前行,很快就告別打了一個月工的地方,悄沒聲融入夜裡依舊人來人往的街道。
我沒心思搭理老闆究竟意欲何為,掀桌事件一出來,我就沒打算繼續做下去,順勢辭職走人也省得麻煩。
我是手頭不寬裕,可也不是少了這份工作不行,打短工只是權宜之計,畢竟這地界實在不熟,遷居過來兩個月不到,夜裡出來找事情做,大半原因是想側面瞭解這裡的情況。
然後,越瞭解我越是憂鬱,原因不外乎養家難啊~來錢快的點子有好些,想落實下去,障礙卻是不少。
打短工不穩定,想找一份長期工專業又不對口,再結合這地界特殊人文,旁門左道之類更可以邊上歇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