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西邨長大了,長到了七八歲的光景,看著沒日沒夜的爹孃,總想替把手,幫點忙,以便爹孃能早幾分鐘上床睡覺,就幫著爹孃打下手。再後來,他試著外出賣鷂子。起初是在西橋的街市上,後來就跑出三里地、五里地,到現在,他走三十里都不覺得遠了。賣鷂子的路是越走越遠,吃過的苦是不計其數,遇見的人是各式各樣。
可是,今天,西邨的鷂子被一幫無賴小強盜在光天化日之下搶走,被李公安莫名其妙地沒收,這口氣他怎能咽得下去?那是他父親的血汗啊!是父親用肩、用手,走了無數里路、熬了無數個黃昏與夜晚,用心血做成的啊!多少塊磚沒了!
父親給他算過賬:賣出一隻鷂子,刨去竹子、紙張、麻線、漿糊等等原材料本錢,不算功夫(農民種地所花費的力氣和時間是從不計算成本的),只賺二分多錢。這是父親的智慧、力氣、熬夜的血汗換來的。而這二分多錢還買不到一塊磚。一塊磚要二分八厘,一隻鷂子平均賺二分四到二分六厘,頂多只能買到大半快磚。娘說要蓋四間磚瓦房,爹計算了一下,需要三萬八千塊磚。按鷂子的平均利潤計算,這需要做出和賣出四萬三千多隻鷂子,需要花費三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堅持不懈地做下去才能攢夠這筆錢。可是,今天,幾十只鷂子就這樣沒了,不但沒賺到一分錢,連父親的本錢都被搶了,被沒收了,等於是馬上到手的幾十塊磚被人眼巴巴地從手裡奪走了!造房的時間也往後推遲了。西邨怎能不忿恨?怎能不傷心?
西邨茫然地走著,心如刀割。
路邊有個小池塘,在陽光的照射下,水面的冰已經化了。一群紹鴨唧唧嘎嘎、搖搖擺擺地跳進池塘裡,拍打著翅膀,伸長了脖子,追逐著、嬉鬧著,享受著快樂。
西邨想起了“詩盤子”上有句詩:“春江水暖鴨先知”。是啊,經歷了一個寒冬,老鴨是最早也是最能體味春天池水冷暖的,它們已經預感到春天就要來了。可是,西邨的春天在何處?怎麼刮來的依然是刺骨的寒風啊!
同時,另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吃夠苦的孩子更想償試甜,家貧出孝子!”
這是他父親說過的。
他出生在貧窮的家裡,命運註定他要比旁人吃更多更大的苦。窮人的孩子,尤其是長子,要多吃苦,要早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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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有人偷東西啦!”
“抓賊骨頭啊!”
“捉小偷啊!”
大路西北方向的樹林子裡有人大聲呼喊。小孩子的喉嚨。
樹林鬱郁蒼蒼。樹林的旁邊有幾間低矮的磚瓦房和幾間沒有牆壁、用毛竹與木頭支撐的簡易茅草房,圍成一個場院。環境十分幽靜。幾個孩子在樹林邊上放鷂子。鷂子在樹林上空忽閃飄蕩,樣子悠然自得。
西邨循著呼喊朝前看去,場院的南面、緊靠大路邊是被荒丘圍起來的一圈菜地。菜地裡果然有個身影弓著背、掬起屁股在挖地裡的胡蘿蔔。她的身後放著裝滿鷂子的背籃。是絲麗姐!
聽到呼喊聲,房子裡追出二個大人來,放鷂子的二個孩子牽著線也從樹林子那邊跑過來。“抓住她!”“是賣鷂子的!”“偷菜的賊骨頭,別讓她跑了!”
“叔叔阿姨,吾餓壞了,拔兩根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