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庫裡存放的布料和被褥繡品也拿出來,含翠軒裡晾不開,就晾到園子裡,小丫頭們忙著搬料子、對帳冊,不到一個時辰,含翠軒周圍就掛滿五顏六色。
秦珏走出含翠軒,看得目瞪口呆,成了親就是不一樣,多個女人就多出這麼多事來。
迎面看到一床玫瑰紅鴛鴦交頸的蠶絲被,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這種顏色的被面,一定還配著同樣的繡枕吧。
他曾經在夢裡看到羅錦言枕在玫瑰紅的鴛鴦枕上,雪白的肌膚欺霜勝雪,媚眼如絲地對他笑。。。。。。
他立刻叫過來一個手拿藤拍子的小丫頭,道:“告訴大奶奶屋裡的人,把這床被子連同配套的枕頭拿去換上。”
小丫頭答應著,轉身去找了立春,把大爺說的話轉告了一番。
立春聽得滿頭霧水,只好拽著那小丫頭跑去找夏至:“夏至姐姐,大爺讓她告訴咱們,給大奶奶屋裡換上那床玫瑰紅的蠶絲被。”
夏至正在樹蔭下面對帳冊,聽到立春這麼說,立刻瞪起眼睛,指著那小丫頭罵道:“做事不走心的東西,大爺有吩咐時,你不帶耳朵嗎?那頭玫瑰紅的蠶絲被是七斤的,六月天裡熱得不成,怎麼蓋呀?”
可是罵歸罵,秦珏畢竟是吩咐換被子了,但肯定不會換上蠶絲被,他老人家究竟是說得什麼呢?丫頭們面面相覷,猜了半日。
秦珏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事,小江太醫來了,他去看診。
羅錦言也不知道,她讓人叫了綺霞過來。
綺霞來的時候,被小丫鬟帶著走了好遠,最後來到攬翠亭。
她住進明遠堂也有十幾天了,可除了剛來時住了一夜的含翠軒和現在的小竹院,她哪裡都沒有去過。
羅錦言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穿著白色綃紗衫子,藕合繡寶相花的比甲,梳著在孃家時常梳的單螺髻,腦後的頭髮挽了纂,插了一排茉莉花。她正用把犀牛角的小梳子,給湯圓梳著毛,湯圓舒服地直哼哼,旁邊只站著兩個丫頭,一邊打扇一邊小聲地說著話,不時傳來一兩聲嬌笑。
綺霞給羅錦言見過禮,羅錦言指著斜對面的美人靠讓她坐下,對雨水道:“把冰鎮的綠豆湯端兩碗來。”
她又對春分道:“你帶著湯圓到前面玩去,別讓它在這裡痾尿。”
春分答應著,抱了湯圓往樹多的地方去了,攬翠亭裡便只留下羅錦言和綺霞。
羅錦言細細打量著綺霞,見她穿了件半新不舊的蜜合色素面小襖,月白的挑線裙子,髮髻上插著兩支海棠花銀簪子,像是去年剛來時她賞的。
綺霞的身材是略為豐滿的型別,清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樑,圓潤的下巴,膚如凝脂,鬢如墨染,無論怎麼看,都是貴人們眼中宜家宜室福潤子孫的女子。
真是可惜了。
羅錦言腦海中又浮現出趙清儀和嘉瑩縣主的兩張臉。
看到羅錦言打量著自己卻不說話,綺霞起身施禮:“綺霞是給大奶奶添麻煩了吧。”
羅錦言笑了笑,重又打量著她,忽然正色道:“如今你是我的丫頭,我若是把你許配出去,你可願意?”
綺霞聞言怔了怔,顯然她沒有想到羅錦言叫她過來竟然是這件事!
“大奶奶,我。。。。。。我不是。。。。。。我是。。。。。。”她嚅動著嘴唇,雙手成拳,張開又握緊。
羅錦言哼了一聲,道:“你想說你不是我的丫頭,你其實是驍勇侯府的世子夫人?你的賣身契在我手裡,驍勇侯世子即將成親,但世子夫人不會是你,因為早在去年馮雅欣就死了。”
綺霞的身子晃了一下,她扶住大紅漆的亭柱,纖細嫩白的手指摳在亭柱上,兩根指甲齊齊折斷,她卻看都沒有看一下。
羅錦言的目光從她的指甲移到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