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言怔住。
“我爹雖然是兩榜進士,可他不是庶吉士出身,再說他已是正五品,國子監除了祭酒以外,就沒有高過五品的官職了。”
這番話一出口,羅錦言心中一動。
如果羅紹參於編撰《鴻平聖論》,那就和普通的兩榜進士不可相提並論。
秦珏只是給《鴻平聖論》找找資料,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出身翰林院的清貴之身,更別說是跟在常濟文身邊了。
霍英是想讓父親羅紹成為左膀右臂,這才千方百計把他調進吏部,而張謹卻分明是想把他從吏部摘出來。
摘出來?
以兩世的經驗來看,羅錦言從來不敢低估張謹對於朝堂的把握能力,否則,他也不能成就今日之名。
吏部要有大動盪了?
這不是沒有可能。
梁汾一案就是引子,趙宥丟擲身為吏部侍郎的梁汾,就是想把莊淵拉下馬,可是趙極卻沒動莊淵。
但是以後的事呢?
和這件事相比,羅紹是不是庶吉士出身又算得了什麼?
這些出身都是給底下人看的,羅錦言最清楚不過了,當皇帝的誰會真心去管你是不是庶吉士出身,有沒有做過翰林,這些不過是為了平衡朝堂而已,且,從來沒有例法規定,不過是人們自己預設而已。
趙極想要提拔秦珏,但他太年輕了,難掩眾人之口,於是就先給他一個翰林院的出身,再讓他進了都察院。
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因為朝中正三品以上的高官大多都有類似的經而已。
同樣,如果張謹想把羅紹弄到國子監,即使沒有這種資又有什麼?羅紹年富力強,又是正兒八經的兩榜進士,還曾參於編撰《鴻平聖論》,又已有十多年的為官履。
所謂規矩,不過就是上位者定給下面人看的罷了。
羅錦言笑著問張氏:“太太擔心我爹的官會越做越小?”
張氏哈哈大笑:“家裡過日子也不是全靠他的俸祿,我怎會擔心那個,只是怕我父親,唉,你懂得。”
羅錦言當然懂得,有那麼一個不招調的老爹,當閨女的不擔心才怪。
張氏是怕張謹把羅紹帶到水坑裡去吧。
從楊樹衚衕回來,羅錦言一路無語,秦珏有些奇怪,便問她是怎麼回事?
羅錦言看著他的眼睛,硬生生地問道:“吏部出了什麼事?”
秦珏想了想,才道:“我一個小小御史怎會知道。”
一聽就像假話。
羅錦言懶得問他,次日秦珏前腳去上朝,她後腳就讓常貴去找魯振平。
卻沒想到魯振平所知道的,也僅限於梁汾一案。
羅錦言無奈,只好暫時把這件事放下。
秦珏下了早朝卻沒有回來,羅錦言並不擔心,只是微微嘆息。
秦珏是趙極另眼相看的人,宣府馬市一案,秦珏佈置得可謂精密,物證人證俱全,他還大動干戈身負重傷,把被人暗殺的事弄成鐵板釘釘,可即使如此,還是困難重重,直到現在才能把奏摺遞上去。
前世她在後宮之中,以為自己已是洞悉朝堂,現在才知道,她能看到的只是擺到趙極面前的那點兒事,還有更多的事,被徹底淹沒。
難怪前世,她至死都沒有看出趙宥的狼子野心,竟然一直認為趙宥就是一塊沒用的木頭而已。
趙極想來也是如此吧,否則又怎會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江山讓趙宥得去?
快到晌午的時候,明月過來見她:“大奶奶,大爺讓小的來給大奶奶報聲平安,讓大奶奶不要牽掛。”
羅錦言雖然知道秦珏不會有事,可現在還是長長地鬆了口氣,問道:“大爺下朝後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