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穿著青松色直裰,墨綠色鑲白狐風毛的大氅,烏黑的青絲上束著兩顆指肚大的南珠。白皙光潔的面龐,羽翼般飛揚的眉,墨玉般的眼眸深邃有神,如雕刻般精緻的五官,稜角分明而又俊美,厚薄適中的嘴唇含著一抹笑意,令他略帶冷俊的容顏溫暖起來,就像是冬日裡照在冰峰上的陽光,燦爛明亮璀璨奪目。
羅紹也是美男子,但和這少年站在一起,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把他忽略了,這就是秦珏嗎?惜惜未來的夫君?
羅紹看到李青風,臉上都是笑意,待到李青風向他見禮,他便忙不迭地給兩人引薦。
“這是玉章,秦玉章,這是我的內侄青風。”
秦珏和李青風相互見禮,羅紹看著面前兩個如玉般的年輕人,只覺賞心悅目。
如果惜惜和秦珏站在一起,那應該更養眼。
無論如何,說什麼也要挑個外孫跟自己讀書,秦珏和惜惜生的孩子,一定是最聰明最漂亮的。羅紹想到以後他走到哪裡,身邊都跟著個珠玉似的小娃娃,便笑得合不攏嘴。
事實上,自從和秦家換過庚貼,他的嘴便很少合上。
明嵐從外面訂來了酒席,自從惜惜去了香河,羅紹就沒在家裡吃過飯,偶爾回來,也是從館子裡叫酒菜,儼然一個標準的單身漢。
沒等李青風開口,羅紹已經說起去廣濟寺的事,他笑著對李青風道:“你和惜惜,再加上阿星,沒有一個喜歡和我聽禪的,好在以後有玉章陪著我這個老人家。”
李青風在心裡甚是不屑,這個秦玉章也太會鑽營了,居然連聽佛經也陪著,你能陪上一次兩次,難道還一直陪著,我才不信你有這個耐心。
羅紹見李青風不以為然,便道:“起先我也沒有想到,玉章對佛法竟然也有研究,難得難得啊。”
今天之所以去廣濟寺,是因為棲霞寺的寂了法師來廣濟寺開壇講經了。
寂了法師是棲霞寺住持明德大師的師叔,德高望重,這次是受廣濟寺玉尚大師相邀,與另外幾位大和尚一起,在廣濟寺為此次寧王之亂而枉死的英靈和百姓頌經九日。
九日期滿,寂了法師在廣濟寺開壇講經,也只有今日。
羅紹和秦珏到了廣濟寺,能和一堆慕名而來的人坐在下面聽禪,羅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卻沒想到一到廣濟寺,就有知客引著他們直接進了後山,還沒到講經的時辰,後山的雲房裡卻早已等著三四位大和尚。
這幾位大和尚裡不但有廣濟寺的玉尚大師,還有河南白馬寺和真定隆興寺的,連同寂了法師一起,正在等著他們。
羅紹受寵若驚後便是一頭霧水,可當他坐定之後,這才知道,這幾位大和尚等的人不是他,而是跟在他身邊的秦珏。
這幾位盛名遠播的大和尚要和秦珏機鋒辯禪。
羅紹常來寺院,自是知道佛家有辯經一說,但是他卻從沒有見識過。
辯佛法,證禪理,契入禪境,體驗禪心。
見他怔在那裡,秦珏才低聲告訴他,往年他會去棲霞寺和那裡的大師們探討佛理,今年因為戰亂所以沒去。
後面的話秦珏沒有說,但羅紹已經明白了,白馬寺和隆興寺的兩位大師暫且不說,單說這位寂了法師,來京城做法事還是其次,說不定就是為了找秦珏才來的。
這決不是羅紹瞎猜,就看寂了法師的興奮勁就知道了,白鬍子一翹一翹的,大有磨拳擦掌之意。
另外三位看著很平靜,可那眼裡的精光卻完全暴露了他們的欣慰,就像是三個等著看熱鬧的人。
這不是對外的辯經,沒有蓮花座,幾人都是席地而坐,羅紹坐在靠外的蒲團上,看著秦珏從一對一,漸漸變成一對四,口若懸河,唇槍舌劍,時而直截了當,機鋒銳利;時而妙語連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