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填漆床前,秦珏才把她放下,羅錦言坐在床邊,驚訝地看著屋子。
這是她的屋子,自從成親以後她就住在這裡,除了在孃家的閨房,這裡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可是現在,她卻一陣恍惚。
屋子裡最顯眼的地方點了一對龍鳳花燭,和他們洞房時的一模一樣,屋裡一切都被籠罩在燭光中,如同披上一層紅紗。
羅錦言怔怔一刻,才看向秦珏,問道:“龍鳳燭也能點兩次的嗎?”
秦珏笑道:“點一次是一世的緣份,點兩次就是兩世的緣份,我不管我們前世有沒有緣份,但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要做有緣人,夫妻緣。”
羅錦言感覺到眼睛裡有了溼意,嘴角卻已經翹了起來,那個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明豔。
秦珏還是第一次看到羅錦言這樣的笑容,他的惜惜是個小大人,笑容甜美卻總帶著幾分矜持,可是今夜,她笑得。。。。。。笑得就像個得了糖吃的傻丫頭。
不過,他更喜歡。
他輕輕捧起她的笑臉,低頭吻了下去。
沒有了以往的狂風暴雨,如同春天的小雨,輕輕柔柔,就像走在青翠的山間,他牽著她的手,去探索前面的風景。
“惜惜,對不起。”他在她耳邊呢喃。
羅錦言被他親得迷迷煳煳,一時想不起他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她含煳地“嗯”了一聲,想要坐直身子,卻發現剛才還是僵硬得像木頭的身體,此時已經酥軟得坐不住,要靠他的手臂托住才能沒有倒下。
“你及笄的時候,我還沒有準備好,就像那天在書房裡說過的,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要一生一世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不能讓你受一點點委屈,我不懂養花,但是我知道一個道理,花要用心愛護,才能開得更美更好。”
羅錦言這才想起來,他說的是那天的事,其實他孤苦伶仃在松濤軒裡住了這麼多天,下了衙沒有出去玩,而是陪著她的父親,她就是有再多的氣,這會兒也全消了。
她伸手拽拽他的耳朵,就發現他的耳朵又變得紅彤彤的了。
羅錦言便又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可是聽在秦珏耳中,卻像是帶著魔力,讓他心神俱蕩起來。
他從枕頭下面拿出一隻錦盒,錦盒裡一粗一細兩支桃木簪子,粗的是男款,細的是女款。
簪子雕工精緻,花紋細膩,羅錦言把兩支簪子拿到燈下細看,只見兩支簪子上都是花草纏枝的圖案,但是仔細一看,粗的那支上是錦言兩個字,筆畫彎彎曲曲,含在花草裡,如果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細的那支也一樣,只是換成了玉章。
夫妻結髮,簪子就是綰在頭髮上。
羅錦言的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溢得滿滿的,她轉過身來,抱住秦珏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前,無聲地哭了。
這一世,她做了妻子,而不是後宮之中的一個會生皇子的擺設。
她不再是君王俯視時看到的那個臣子,她是站在夫君身邊,與他看朝霞落日的妻。
她能咬他,能拽他耳朵,還能把他轟到書房裡,他們是滾滾紅塵裡一對普通夫妻。
他們相約白頭,他們會生兒育女,他們的兒女不會鬥得死去活來,兵戎相見。
秦珏感覺胸口熱乎乎地一片潮溼,她哭了?
他捧起她的小臉,就看到她滿臉淚痕,嘴邊卻還掛著傻丫頭的笑容。
“又哭又笑的,真是個傻丫頭。”他輕啄著她的額頭。
“你嫌棄了?”她斜睨著他。
“沒有沒有,你再傻點才好,讓我為所欲為。”他哈哈大笑,再一次抱起了她,把她放在床上。
羅錦言掙扎著坐了起來,臉頰紅得如同三月裡枝頭的杏花:“我要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