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眾人大驚失色,楊凌轉頭去看楊叔,卻見他無聲地別開了目光。
馬賊們遲遲沒有進攻,彷彿在等待號令,漫長的寂靜,直到楊凌緩緩抬手——
「一個都不……」
「多謝楊兄拖延時間。」紀十二微笑打斷,不緊不慢道,「現在,可真是『一個都不留』了。」
大地深處傳來春雷般密集的鼓點,馬蹄揚起滾滾煙塵,頃刻間將馬賊們的陣容沖得七零八落。
沙州都督府的援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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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沙州,趙晏婉拒了魏都督邀請去府中落腳的好意,選了一家客棧住下。
他們秘密出行,最好還是不要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
那夥馬賊與天淵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在邊境作惡多端,各地府州追查數年,但因他們狡兔三窟、奸猾至極,始終未能找到他們的老巢。
今次算是大獲全勝,一舉將他們的主力擒獲,又順藤摸瓜深入沙漠,將之連根拔起。
沙州城中的百姓和商販們聽聞喜訊,奔走相告,皆拍手稱快。
與此同時,客棧裡。
眾人齊聚一處,鴉雀無聲。
良久,楊叔嘆了口氣:「小娘子告訴我,看到楊凌與馬賊們勾結的時候,我還難以相信,幸而她慧眼如炬,否則,我只怕已釀成大錯。」
他看著眾人,折身下跪:「是我引狼入室,險些害了大家,我著實無顏面對諸位。」
眾人七手八腳將他扶起來,安慰道:「那小子忘恩負義,豈能怪在您頭上?」
不覺恨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涼州人好心把他養大,卻沒想到他竟是個白吃裡扒外之徒!」
「事已至此,就不必說這些了。」趙晏輕聲,「大家傷勢如何?」
「魏都督已經派大夫來為我等診治,皆是些皮外傷,無甚大礙。」韓伯對她抱了抱拳,歉意道,「小娘子,方才我一時情急,言辭多有冒犯,請您原諒。」
趙晏搖頭:「沒什麼,紀公子與我們結識不到三個月,您懷疑他實屬情理之中。」
提到紀十二,韓伯愈發歉疚:「小娘子,您去看看他吧,紀公子不讓大夫幫忙包紮,只取了些藥,就自行回房了,而且……他莫非是沙州都督府的人?」
都督府的援兵來得過於及時,但凡慢半步,血濺當場的就該是他們了。
眾人心照不宣,卻不好意思再向紀十二詢問。
趙晏見他們面無異色,應是沒人重傷,便先行離開,去往紀十二的房間。
趙宏企圖跟上,被人拉住:「小郎君就不要跟去了,小娘子多半有話單獨與紀公子說。」
「什麼……」趙宏一愣,在眾人的鬨堂大笑中回過神來,窘迫地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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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晏行至門外,敲了敲:「紀公子,是我。」
很快,房門錯開條縫,紀十二看到確實只有她一個,適才側身讓她入內。
屋裡飄著淡淡的血腥味,水盆裡浸著幾塊殷紅的紗布,他外衣鬆垮,明顯是草草披上。
趙晏示意他坐下,二話不說解開了他的衣服。
紀十二身形微微一僵,旋即嘆出口氣,任由她看到他尚未包紮好的傷口。
以及線條流暢、肌理勻稱,絕非手無縛雞之力的臂膀。
趙晏卻什麼都沒說,動作麻利地上藥,纏好紗布,儘量不去看他誘人的鎖骨。
以前她在軍營中幫忙救助傷患,最基本的操作不在話下。
末了,她深呼吸,凝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紀十二,你究竟是誰?」
紀十二認命道:「實不相瞞,我是沙州都督府的人,奉命剿滅馬賊,誰知陰差陽錯與你們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