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修陽也忍不住看了兩眼,心說可你不論換什麼新袍子都跟我們徐宗主沒關係啊,你又不是他的什麼人,為什麼你穿了件新衣裳,他就會想出來見見?
宮惟自己大概也覺得誘惑力不太夠,又笑吟吟招手把溫修陽叫回來,補了一句:「還有,我昨天晚上夢見他啦。」
溫修陽當時年紀也還小,差點沒翻出個白眼,幸好沒敢造次,忍氣吞聲地上去了。
他通傳的時候徐霜策正高居於天極塔上打坐,溫修陽跪在地上,先把宮院長手裡拿著盟主印的事說了,屏息等候片刻,果然沒見上面傳來任何反應。他只能又硬著頭皮把宮院長換了新袍子、昨晚做了什麼夢這類瑣碎小事也說了,說完自己都覺得荒唐肉麻,還沒來得及請罪,突然只聽前方玉座上輕輕一動。
徐霜策竟然起身睜開了眼睛,淡淡道:「既然有盟主印,就見一面吧。」
那天溫修陽徹頭徹尾都是糊塗的,只知道閉關多時的徐宗主親自下了山,摒退周遭門生弟子,一言不發地俯視了宮院長周身衣袍半晌,才轉身冷淡道:「過來。」
宮惟一點兒也不在意徐宗主的態度。他已經記不清上次兩人相見是什麼時候了,眼下只要再見到徐白就很開心,一路上腳步輕快極了,見到什麼都要問一問:「徐白啊,你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都不來仙盟找我呀?」
徐霜策道:「閉關。」
「閉關不是應該靈氣充沛的嗎,你怎麼搞得這麼憔悴,你上次出關是什麼時候呀?」
徐霜策沉默片刻,才低聲道:「二百三十六天以前。」
宮惟大驚:「這麼久都沒出門!你不會悶得慌麼?!」
徐霜策牙關微微咬緊,半晌道:「修士理當清心寡慾,不理凡塵中事。」
宮惟遺憾道:「你這可就不對了徐白,凡塵中事才是這世間最好玩兒的事。我跟長生這段時間把大江南北都逛遍了,吃了臨江都的花雕醉雞、喝了京城的春闈狀元紅,順手去渭水殺了頭妖獸,還坐了運河上的龍舟。啊對,我倆還結伴去勾欄院裡開眼界,長生那小子什麼都不懂,本來覺得沒什麼意思,誰知他竟然撞見了偷偷跑來喝花酒的凡間小皇帝……餵我說徐白!你怎麼突然走那麼快,等等我啊!」
滄陽宗號稱天下第一門,自然也是最有錢的門派,其密庫佔地廣袤,古籍密寶浩如煙海。徐霜策親手開了藏書大殿的門,兩人一前一後在高不見頂的書架中穿梭了大半個時辰,才在迷宮深處的某個角落裡停下了。
宮惟倍感新鮮,一路東張西望,還不停地抱怨:「徐白,你們滄陽宗這藏書庫也太古老了,非要這麼硬靠腳走嗎?就不能派人整理整理,以後要找哪本古卷,隨口一喚便能隔空取物,招之即出?」
徐霜策冷冷道:「你若不想走,大可以回去。」
回去之後下一次見徐白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宮惟立刻:「那我可不回去。」
徐霜策道:「第一百八十三排左起第五卷 。」
從頂往下數是第一百八十三排,但離地距離卻比宮惟的頭還高。宮惟仰望著那捲斑駁的玉簡,伸手想捏個隔空取物的法訣,眼珠一轉又止住了,狡黠地背著手道:「徐白,你們這藏書庫連法術都不能用,我可夠不著。要不你把我抱上去吧?」
徐霜策置若罔聞。
宮惟道:「我把你抱上去也行。」說著袖子一摞就想來摟徐霜策的腰。
滄陽宗主略微一避,就躲開了,伸手將袍袖一拂,高處那捲玉簡便自動出現在了他的手上,甩手扔給宮惟。
宮惟頓時「哈」了聲,撫掌道:「我就知道這裡是可以用法術的!你只是想誆我跟著你走路受累罷了!」
徐霜策拂袖而走,來到藏書大殿高高的雕花窗邊,腳剛落地便施了個五鬼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