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想起那日的事,我還是有些心中發冷——其實那時,我本是打算殺了她的。僅僅只是一念之差,我和她,險些就此錯過。
那時我雖隱隱起了讓非煙繼承自己衣缽的心思,可那時我一心擒拿任我行,又初練“葵花寶典”不久。整日價為那隱患焦頭爛額,又如何能抽身他顧?因此便只隨口吩咐了鮑大楚一聲,便將此事拋到了一邊。
我雖並不是第一次賜下“三尸腦神丹”,但因不諳藥理,終究還是出了岔子——那三枚“三尸腦神丹”原本是三年的分量,可不到一年非煙身上的毒便就此發作,上崖之時已幾乎毒入臟腑,若再晚得幾日必定無救。我雖當即便賜下了解藥,但她額心的那三枚印記,卻終究還是去不掉了。
憑心而論,她額上的印記著實是不難看的。可對於女孩家來說,額上多了幾枚疤痕一般的物事,終究還是有所缺陷的罷?我當時心中究竟是愧疚多些、還是惜才多些?如今我卻是記不得了。
那時我尚未習練“乾坤大挪移”,整日心如火灼,對女色更是厭惡得緊,我身邊的那些個姬妾,卻也不知有多少是暗探、多少是刺客?那名姬妾不遵我命,我自是隨手殺了——那時的非煙雖只是個小小的孩童,卻自始至終未露半分懼色。
她說,她不怕死。
世上不令我厭惡的人已是不多,這般有趣的孩子又怎能錯過?我提出要收她為徒,她怔了怔,仍是答應了下來。我知道她是有些不願的,不過那又如何?我東方不敗想要的東西,從來便沒有得不到的。當時我當她是甚麼?大概只是個有趣的玩具罷。徒兒甚麼的,我從來便是不在乎的。
之後的兩三年,為尋得那解除隱患的法門,我整日在外奔波,連少林的七十二絕學也被我翻看了個遍,那些少林絕學號稱是達摩所傳,和葵花寶典相比倒是各有勝長——可惜那些和尚卻似乎並未練得到家。我在少林藏經閣幾進幾齣,竟是全無一人知曉,可惜我在那些堆積成山的武學典籍卻中並未尋到一絲半毫的線索。之後的幾個門派亦是一無所獲,之後,我決定去一趟皇宮。
我一向自負輕功高絕,自以為入皇宮如履平地,卻在司禮監旁被花玉錦發現了形跡——誰能料到一個閹人竟會有如此好的武功?比起江湖上的絕頂高手竟是不遑多讓!我與他這般在紫禁城頂動起手來,自是驚動了禁軍和錦衣衛。待他們聚集起來,萬弩齊發,即便我輕功再好,又能有幾分生機?按說當時花玉錦拖住我一段時間應是毫無問題,他為何又要放我離去?又為何要遣人在江湖上打聽我的身份蹤跡?當時我雖不知,之後卻也琢磨出了幾分道理。按理說他對我懷有這般骯髒的心思,我是應該惱羞成怒的……可偏偏我心中只有憐憫。
畢竟那葵花寶典的吸引力是沒有幾個習武之人能夠抵擋的。若不是之後我湊巧得到了那刻有“乾坤大挪移”的聖火令,又碰巧懂得波斯語,我會不會和花玉錦一般?
我不知道。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對江湖上的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失卻了興趣?在非煙遠赴開封向平一指求醫的那三四年裡,她也時常會回黑木崖向我請教武學中的不解之處。她叫我師父,我便也笑吟吟地應了,不知不覺間,教導她武功也越來越盡心。從何時起,我對她的關心不再是虛情假意?我自小並未讀過甚麼書,自也沒正經地學過書法,拿筆遠遠沒有拿劍來的習慣。為甚麼我會期待她的來信,還每每認真回覆?此時想起來實在是不可思議。眼非煙及笄之年漸近,我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