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邊?柳彪這兩個人隸屬錦衣衛,他說調便調來了,看來這位範公公和張提督關係可不一般哪。”
楊凌在對面椅子上小心坐著,抬頭瞧這老太監,王嶽佝僂著身子,眼窩深陷,和他說著話兒,時不時的還沾點兒口水塗抹眼角,想是患了乾眼病一類的毛病。
一位跺跺腳北京城地皮亂顫的大人物,竟是這麼個風吹就倒地尋常老頭子,實在太出楊凌預料,畏懼之心也便去了。老王嶽說話有點兒羅嗦,說了半天也不過就是皇上眷愛,要盡忠職守不要負了聖意一類的套話,倒是範亭見老公公翻來覆去也沒講出什麼來,趁他口乾喝茶的功夫,給楊凌介紹了下營中的情形。
待王嶽在兩個小太監的攙扶下離去以後,範亭便召了兩頂官轎,領了百餘名番子,陪同楊凌直奔神機營。京師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共近十萬人,分別駐紮在北京四城。
神機營駐紮在南苑,設營官一人,副將兩人。營下編中軍、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軍,全營共計兩萬五千人。神機營的營官曆來又京中王公擔任,但這營觀卻是個虛職,有職無權,根本無權參與軍務,是以軍中大事又兩位副將打理。
神機營副將張春、六紹洪早聽說這位少年得志地參將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兩個人老於世故,早已設擺香案,隆而重之地迎接這位東廠督主和御前紅人,等著宣聖旨、授手印了。
此時左哨營校場上旗番招展,全軍肅立,將士們個個衣甲鮮明。陣前有十多匹騎著戰馬的將軍,在靠近轅門的地方正在靜靜等待。
一騎神俊的黑馬打了個響鼻了,腦袋撲愣愣地搖了搖,馬上的將軍拍了拍馬首,安慰著愛駒,然後微微歪了歪身子,向中間馬上一位全身披掛了黑色盔甲,如同石雕鐵鑄般的將軍懶洋洋地道:“鮑參將,我說咱擺這麼大陣勢做什麼?”
那位黑甲將軍哼了一聲道:“是鮑副參將,劉都司不要逾了規矩!”
劉都司窒了窒,笑嘻嘻地道:“鮑大哥,齊參將高升了,咱們左哨營除了你,誰還賠統領這五千健卒呀?聽說這位新任參將是個書生,嫩的毛還沒長齊呢,咱用得著這麼看得起他麼?”
那位虎目黑鬚、威風凜凜的將軍紋絲不動,盔甲上頰當,喉嚨連他半邊臉都遮了起來,所以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聽了劉都司的話,他地眼皮子抽動了一下,仍是默然不語。
另一側一個身材精壯的將軍用鞭稍頂了頂眉批,露出汗涔涔的額頭。焦躁地道:“就是嘛,這麼甲冑齊全,好象聖上親臨似的,都快熱死我了,我說鮑大人,你這小子什麼來路啊。不用這麼給面子吧?”
“嘿嘿!”一個身材瘦削的麻臉將軍晃著腦袋,盔甲上火紅的流蘇隨風飄起,他撇瞥嘴巴笑道:“什麼來路?你們幾個也太無知了吧?我早打聽明白了。這位新上任的參將大人是太子侍讀,據說和壽寧侯張家關係匪淺呢。前兩日他為去尋醫救治娘子,連皇上的聖旨都封辭了,可倒好,他把當今聖上晾在金殿上,愣是沒事兒。人家宮裡有人呀,聽說皇后娘娘力保的,唉,人比人氣死人吶,咱們沙場征戰,苦熬半生,人家剛他媽的鑽出娘肚子,就一腳蹬到咱頭上去了。”
黑甲將軍臉頰抽搐了一下,低喝道:“連都司,你給我閉嘴。”
連都司聽了他訓斥,悻悻地一撥馬頭到了轅門口,向自己的心腹冷笑道:“齊參將升遷,他老鮑還以為自己能頂上這缺兒呢,現在希望落空,就趕緊兒的拍人家馬屁了,還真夠熊的。”
那位副都司四下看了看,說道:“大人,這可未必呢,你瞧鮑將軍那架勢,象是夾道歡迎麼?我看搞不好,他想給這位新任參將來個下馬威呢。”
連都司眼神一亮,笑道:“要真是如此,那可有樂子看了,我聽說那楊凌雖是書生,可是劉大夏劉尚書都誇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