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才人的話,的確入了阮綿的心。
雖知那四家入宮的女子實乃棋子,皇帝利用她們反擊並沒有錯,但楊才人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亦是他的子嗣啊,他竟然能狠下心舍掉!
之前沒想過這些,現在來看,他既然有除掉四大世家之心,那麼定是自她們入宮起,那幾個女子的一切便在他的掌控下了。
這樣想來,那陸才人如何給楊氏下毒,他一定清清楚楚。
可他並沒有阻止,就那樣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他的孩子被害,只為了能給一個女子定罪。
她猶記得,事發後,他神色間沒有半分悲傷,還滿臉喜悅,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
這便不僅僅是權謀了,是冷血殘酷,是涼薄寡義,是陰狠毒辣,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骯髒卑鄙!
她一直認為,他乃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所出,受他們教導,定本性良善,即便有心機城府,會使些手段,也是為大局著想。
可他這般......實在喪人性!
“綿綿......”
見她臉色發白,眼中滿是驚恐,齊民瞻只覺心尖仿似被狠狠刺了一刀。
他走近她,低聲道:“不是她說的那樣,聽我解釋好嗎?”
阮綿緩緩抬頭看向他,此時他早已忘記了隱藏和偽裝,眼睛裡的情緒暴露無遺,焦急、害怕、慌亂,和帶著珍視的小心翼翼。
“嗯。”
她輕輕點頭,比起姚氏,她更相信這廝。
見此,齊民瞻微微鬆了口氣,慶幸她多年掌家,理智沉穩,不會僅憑別人幾句話就胡亂臆測,妄下定論。
她會多聽多看,再做判斷。
到了綿安宮,將所有人摒退,屋中只餘他二人。
隔著小几,齊民瞻倒了盞茶塞到阮綿手中:
“選那四家的女子入宮,本就是為了除掉她們的家族,我自不會與她們有過多牽扯。
自入宮當日那場賀宴後,我便再沒有見過她們了。今日也是第二次見姚氏。”
阮綿的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這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據她所知,有兩個月眼前這人可是天天和後宮那幾位廝纏不休,甚至還耽誤過朝政。
齊民瞻瞧著她笑道:
“我讓下屬扮成我的模樣接近那幾個女子,他身上佩戴了一種能令人產生幻覺的香。
所謂的寵幸都是那香產生的作用,她們現在皆是清白之身,包括楊氏。
她只是服用了一種藥,生出了同懷孕相似的症狀。”
之前他並非有意隱瞞,只是這些事與她無關,不想擾她清淨。
阮綿嚥了咽口水,他短短几句話,將她這幾個月的認知顛覆了個徹底!
怔愣間,她的小臂被握住,只聽他清朗的聲音道:
“綿綿,我雖不是君子,但並非毫無底線。縱然利用她們,有些分寸我也會把握住。”
她垂眸看著那隻手,原本應金尊玉貴,養得細膩光滑的一隻手,此時骨節粗大,傷痕斑駁,掌心更是厚繭層層。
若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知曉,曾經被他們捧在心尖上的嬌兒,經歷了這麼多磨難,會心都疼碎吧?
但或許,更多的是欣慰和驕傲,這廝不負他們厚望,如今既剛毅勇敢,又睿智寬仁。
殺伐果斷、鐵血手腕的君王或許會令人臣服,但有仁德之心的君王方能真正造福百姓。
歷朝歷代的盛世,大多是仁善寬厚又不失果敢剛毅的君王創造的。
將來這廝定能成為一代英主明君。
大郯之幸!百姓之福!
可這些與她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