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剷除了四大世家,即便有他的支援,這一切都不可避免。
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將此事交給沈維楨。
他家世好,能承受住來自各方的壓力,又有一腔憂國憂民之心,不會輕易退縮,這件事才能夠辦成。
此事有了著落,他心情愉悅,待沈維楨離開後,他吩咐常順:
“派人去綿安宮傳話,半個時辰後演武場見。”
常順笑得眼尾處生出了好幾條褶子:“是。”
沈維楨走出大殿,後背溽溼一片,想不到,這位登基僅數月的帝王竟有如此心胸和魄力。
先帝晚期疏於朝務,逆王昏庸無能,四大世家趁機擴大勢力,其權勢廣佈朝野各處。
他們結黨營私,打擊異己,如今新帝即位,他們卻不知收斂,一味拉攏朝臣,企圖掌控皇權,怪不得會引來天子忌憚。
果然,帝王心機深不可測,他早已不是那位惡滿京城的紈絝皇孫了。
官宦世家出身的他,自小受的教育是忠君報國,但不是愚忠,否則當年也不會因怕被捲進皇權爭鬥而全族隱退。
他對皇帝不瞭解,自然也談不上信任,但他相信綿綿,既然綿綿信任新帝,那麼,他甘願受其驅遣。
他知道自己將來會面臨什麼,但他並不將那些攻擊陷害放在眼裡,國家危難,總有人要捨生赴死,只要能還百姓以清明之世,他無所畏懼。
他也能感覺到,皇帝對他也有幾分信任,否則今日不會對他說那番話。
或許也是因為綿綿之故。
雖然皇帝並未讓他封口,但他清楚,今日這番對話一個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因為要騎馬,阮綿特意換了一身繡暗紋的紅色窄袖騎裝,綠茉令人為她縫製的,又為她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只別了幾朵簡潔的簪花。
她頭一次這樣打扮,有些不適應,手腳都不知放哪裡。
“帕子就不要捏手裡了。”
綠茉將她手裡的絹帕收起來:
“手也不用這麼規矩的端著,步子邁大點,有氣勢一點,灑脫隨性一點,把你自己想象成行走江湖的女俠.....對,就是這樣!
步子可以再大一點,再快一點!”
阮綿一邊走,一邊跟綠茉學著動作。
來到演武場,齊民瞻早已等候在此。
他穿了一身玄色窄袖勁裝,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硃紅白玉革帶,上掛青玉玲瓏腰佩,英姿瀟灑,貴氣逼人。
此時,日已西斜,他逆著光,金色的陽光鋪灑在他身上,如鍍上了一層金輝。
阮綿暗驚,這廝長得.....還挺好看!
她眼裡的一抹欣賞自然沒有逃過一直關注她的齊民瞻。
他勾唇一笑,他無需扮演誰,也不是誰的替代,他就是他,他要讓她慢慢喜歡這樣的他。
“聽聞陛下即將為人父,我這裡賀喜了!”
一走近,阮綿便笑眯眯道。
齊民瞻心頭的愉悅瞬間淡了幾分,就聽她又道:
“你這雨露均霑倒沾得挺有成效!厲害啊!”
齊民瞻:“......”
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滿臉又羞又燙。
“咦?你臉紅什麼?”阮綿湊近他,一臉莫名。
齊民瞻又羞又惱,故意板起臉瞪她:
“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臉紅!”
阮綿昂起頭,一臉得意:“那是!本姑娘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齊民瞻只覺心口發堵,不理會她,自己氣鼓鼓的去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