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春離竟然有些眼熟。
她看到蕭然伸手接起一片掉下的樹葉,攏在手心裡。
像在想什麼事?
恍惚間有那麼一個人,身著長袍,長身玉立,攤開薄而直的手掌,接起一朵黃色小花,站在一棵大樹下跟她說著什麼。
春離揉著額角,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怎麼會忘了呢?
她收回視線,小步跑到蕭然身邊,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表情問,“我們是不是見過?”
蕭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淡淡道:“也許吧。”
切!那就是沒見過。
五百年前她下山渡劫,過得狼狽且丟臉。
若是被他見過,尾巴不得翹到天上去?
幾人沉默的走著,曠野寂靜得呼吸聲清晰可聞,包括春離餓肚子的咕咕聲,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蕭然笑了笑,“你想吃什麼?”
春離舔了舔嘴角說:“酒。”
“換……”蕭然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問的是,吃什麼?”
春離:“……”
她的心莫名慌了。
因為,她發現了一件從來沒注意過的事!
她不是天生愛喝酒,那是上次下山渡劫時染上的習氣。
至於怎麼沾上的,她竟然記不起來了?!
她只是活得久,又不是老了!
所有的記憶都是連貫的,怎麼愛上喝酒的卻沒有一個明顯的記憶點。
這很不合乎常理啊。
“隨便吧。”春離情緒不好的低聲應付了一句。
看到蕭然投來詫異的目光,她又心煩地兇道:“你看我幹什麼!”
蕭然薄薄的目光散去,帶了點笑意,彷彿在問,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春離都要瘋了。
靈力低下也就罷了,怎麼腦子還出了問題?
還被……
還被一個凡人看笑話,真是倒反天罡。
蕭然似乎看出她的煩躁,指著前方說,“我們到了。”
果然,不遠處停了一輛車。
春離這一個月電視不是白看的,一眼就認出,這是輛很貴的越野車,酸酸地問:“你開當鋪很掙錢嘛?”
“是舊物回收店。”蕭然耐心解釋。
春離撅著嘴反駁,“還不都一樣,趁火打劫!”
“不一樣,我收的大多都是老物件。”
蕭然斟酌了一下又道:“你有時間,去我店裡有轉轉就知道了。”
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小茅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機械地拉開後座的門,也沒上車。
春離以為是給她開的門,大長腿不帶一點猶豫往上踩。
一隻腳還抬在半空,突然被人拉住,“你坐前面去。”
行吧……
春離收回腳,拍了拍黃茅的肩膀,“快上車吧,你老闆要帶我們去吃好吃的了。”
小茅麻木地應了聲,委委屈屈地鑽進車裡。
剛才和老闆走到那個平房前,他看到了另一世的奶奶和自己。
那一世自己是個修道的小術士,妹妹被有權有勢的門派,抓去活人配冥婚。
他單槍匹馬闖入冥婚現場,打鬥了一夜。
敵方人數眾多,他被打得渾身是血、筋骨盡斷,神識耗盡。
破曉前眼看妹妹被釘入棺木,他以術起誓:願生生世世孤苦無依,換取力量救回妹妹。
妹妹正是後世的奶奶……
他從小失去雙親,吃百家飯艱難活著,上一世被奶奶收留,這一世被蕭然撿了回去。
誓言至少在這兩世都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