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整了好多年山東快書,我就愛這曲藝,您就收下我,我能學好。那人說。
我們早就知道我們雲南有自己的評書,可一直沒找到正宗的傳人,來之前司副市長說撥雲山有位正宗的雲南評書老藝術家,我們來了真的就想找您啊!領隊同志說。
葉正然也下床活動筋骨,裘老先生便看著他一臉苦笑。葉正然覺得裘老先生好像沒怎麼看上這個要拜師的人。
你給老先生說一段看看吧,老先生不能貿然收徒弟,他指望收個能真正傳承雲南評書的人,你不說,他心裡沒底兒。葉正然說。
要拜師的人看了看葉正然,也是一臉苦笑。他想了想,掏出來口袋裡的兩塊銅板兒丁當敲了幾下,來了一個小段。
……要喝酒,有壯元紅,葡萄露,還有一種是燒黃,還有一種出門倒,還有一種透瓶香;要吃菜,有牛肉,咱的牛肉味道強;要吃乾的有大餅,要喝稀的有面湯……
這是《武松打虎》裡的詞,剛才還口口聲聲的雲南話,他突然冒出來一串正宗的山東話,弄得葉正然和醫生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這幾句沒什麼複雜情節,只是快書裡一段店小二請武松進小店喝酒吃飯時的介紹,可每一句都被他表現得很到位,眼神和動作確實是行家裡手的樣子。
裘老先生笑了,剛才的懷疑態度被緩和了不少,老先生脫下長袍,坐在床邊,那拜師的人轉身溜出帳篷,不一會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壺熱茶,拿紙杯忙不迭地給裘老先生斟上。裘老先生喝了口茶,開始滔滔不絕。
說書不是簡單的講故事,就跟你這山東快書一個道理,一個人一張嘴要呼風喚雨,不好練。三才五行八卦九宮,說書人都得知曉,三略六韜張口就來,兵書戰法也得知道一二。講究心、手、眼、身、步全部到位,心中有數,眼中有物,情感逼真、勁到神足。你起碼對中國歷史要有個全面的瞭解和把握,對詩詞歌賦,歇後語、成語、慣用口語以及各種方言必須爛熟於心。臺詞得背,臉譜得背,賦贊更得背!雲南評書,你得滇味十足,得好聽易懂,貫口噴口造詞開像描景,少了哪樣都整不成!
雲南最早的評書三國時就有了,諸葛亮要征服南蠻,派了能說會道的人來雲南民間吹噓劉備的“德政”,那就是評書原形。真正開始紅火,那是大清朝,光緒年間很多四川人為了餬口,看到雲南人愛泡茶館茶棚,就在雲南的一些茶館裡搭棚說書,吸引了一大批老百姓,把“格老子”、“做啥子”等四川方言也帶進雲南。後來有了戰亂,來雲南躲著做生意的人也多了,北方評書也傳到了雲南,和四川評書拉開了架勢爭市場。那時候我們雲南人眼紅,有人加入這個行當,學習各派風格,用雲南方言的優勢開了個新書種,整成了博採眾長自成門戶的雲南評書,後來就佔了主導,在雲南的大小茶樓酒肆橫刀立馬,縱橫馳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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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簫敘事之撥雲 第三章(25)
裘老先生猛喝幾口茶,兩眼直盯那個要拜師學藝的人。小夥子,雲南評書到我這裡,就要斷了,你接上,就得接下去,麼要是接不下去,你最好別圖熱鬧,這個玩笑開不得噻!
葉正然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過手機接聽,“哦哦”了幾聲就走出了帳篷外。他聽到身後裘老先生“哎哎”了幾聲,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拜師的人已經跪在裘老先生的面前,連磕了幾個響頭。葉正然來不及看帳篷裡的感人場面,陳雙橋的電話比這個拜師儀式更牽扯人心。
慰問演出仍在進行,十幾個中老年婦女穿得花紅柳綠,在音樂中翩翩起舞,她們的舞姿很不專業,卻跳得十分專心。報幕員拿著麥克風隨著音樂深情朗誦一首同樣不專業的詩歌,葉正然聽出來那詩歌是寫給這些跳舞的人的——她們,全部是身患絕症的人。
葉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