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了。
床鋪燻了藏香,嗅進鼻裡邊,很些安心定神的效果。他滿意的打了個滾,小三放開綿軟的被子給他蓋上、掖好。輕聲說自己歇在外屋,夜裡有需要只管喊一聲即可。
燈一熄,屋裡黑了下來。屋外風聲隱隱傳進來,北風緊,吹下來些許散碎雪花。
陳旭日不由慶幸自己的運氣,多虧是逮到了人。不然,按他頭前打算,這會兒工夫哪裡有福氣享用美食溫被?這樣天氣裡須得在外面耽擱,一邊絞盡腦汁要尋哪家王公幫著做引路人,一邊擔心被人轟出來,或是衝撞了哪路煞神,仔細惹來無妄之災。
陳旭日打了個呵欠。甭管一覺醒來要面對什麼樣的波折,此刻他要睡了,養足了體力,有了精神才能做事。若一切順利,明天還有一場倏關生死的硬仗要打。
光腳的還怕穿鞋的?
這是他最後一個清醒的意識,再打個呵欠,挪挪身體,極短的時間裡,陳旭日就向周公投降了。
第一卷 眼花繚亂的世界……第二卷 禁宮水深 第十二章 借天命(五)
陳旭日乏累之下睡了個好覺,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恰克莫大薩滿和安親王嶽樂卻是商量了半宿。
信不信那孩子嘴裡的“神蹟”,信五分七分還是更多,這不是問題,關鍵是該不該、或者說能不能讓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少年為大清最尊貴的皇子治病,何況用的是那種匪夷所思的法子——他倆個加起來快一百歲了,聽都沒聽過那樣的救人法子。
這中間若有個差池,那少年包括其家人固然有死無生,做為引見人的他們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更是絕了四阿哥的生路。
這後果太嚴重了!
可是不上報,也是不妥。
四皇子病情已經十分兇險了,若“神蹟”屬實,豈不等於他們親手斬斷了四皇子唯一的生路?這責任也不是他們倆能背得起來的。
最後,恰克莫大薩滿和安親王嶽樂還是決定把此事上報給皇帝,請他做最後的決斷。
這一夜,許多人像這倆人一樣,都沒有睡好。
陳府,袁珍珠房裡的燈亮了一個晚上。
先是陳旭日無故離家,一去就是一整天,只留了張紙條。袁珍珠翻來覆去看了數十遍,不過是簡單一句話:有事出門,天黑即回,勿念。
陳伯前街後巷找了許久,愣是沒找到人。
袁珍珠直等到太陽下山,天黑盡了,也沒盼來兒子進門的身影。起先本是滿腹怒火,心裡反覆盤算,只待那小子回到家,一準兒好好與他清算一番。到後來,隨著天色向晚,怒火被擔憂取待,只餘下滿心的憂心忡忡。
晚飯直放到涼,桐月給熱了好幾遍,和新月兩個人好話說了一籮筐也不管事。最後在陳伯的勸說下,她才勉強進了一碗粥。
又耽擱一些工夫,安親王府上的人過來敲門,說是府上的陳旭日少爺今晚留在王爺做客,特來告之。
袁珍珠又是驚詫又是擔心,然而來人並不清楚實情,一問三不知,只說情況很好,請他們不必掛念。
袁珍珠為人母的一顆心,本就提著放不下去,更晚時又接待了一批王府來的訪客,這次卻是追問兒子去年十月裡失足落水的事情。並且把家裡所有人都叫來,詳詳細細問明白所有的經過。
此時她還不曉得,事情至此只是一個開始,包括陳家的鄰居,當日事發時在場的目擊證人等,許多人家這晚上都受到了打擾。
為了儘可能多的取得證人證言,這幫人神通廣大的愣是找出了當天致使陳旭日落水的那位縱馬的八旗子弟……
“事情就是這樣了。這個名喚陳旭日的少年,他的話裡能查的部分奴才都使人查過了,確屬實情。他家人也證實說,自打落水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