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顧德海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別說這個了,福嫂,記得好好看顧漣漪,近段日子多補補,營養也要跟上,這麼瘦,別讓外人說我顧家虧待兒媳。”福媽在一旁笑眯眯的連聲答應。
李漣漪垂下頭,她想太上皇和老佛爺是不是在這裡安了眼線,就那麼巧,瞅準了顧方澤不在,就找上門來了。
姓顧的,你還不快滾回家?!你高貴的父皇母后又在找我麻煩了!
可惜她和顧方澤沒有心電感應,不管心中怎麼腹誹,她明白,顧方澤是不會回來的。說不定又是夜不歸宿。
又聊了幾句,文婷女士又像是想到了此什麼,皺眉問道,“漣漪,你還在電視臺上班對嗎?這樣吧,你把工作辭了,我多找個保姆來照顧你。”
李漣漪心中微涼,攥緊的手心已然濡溼出了簿汗,她道,“媽,我想再等幾個月。。”
顧德海沉著聲音打斷她:“不行,聽方澤說你的身體最近一向不大好,不好好養著怎麼行?你那工作太辛苦,可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顧家的血脈。”
這話說下來,李漣漪腦中靈光一閃,錯愕了片刻,突然恍悟,方澤,方澤,又是方澤!
心火蹭地竄起,虧她心心念念想著他回來“救她於水火 ” ,卻沒想到原來罪魁禍首就是這個混蛋!
他到底在想什麼?竟要利用他的父母來。。。
他明明知道,她對他的父母,抱有多大的恐懼與陰影。
當年除了她,大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父母,曾經怎樣漫不經心的羞辱她,將她的自尊她的驕傲她所有自以為是,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腳下。而那時她不懂事,不成熟,被這麼一番打擊,差點就做了不可挽回的傻事。
而今她可以將心思藏得這樣好,全無紕漏,直到送走了二老後,還能打著哈欠向福媽撒嬌告饒,“福媽,我實在是吃不下了,困了,我能不能去睡覺啊?”
福媽滿目疼愛:“去吧,菜都放冰箱裡,半夜餓了就叫我一聲,我給你熱去。”
她應,“好。”隨即拾階上樓,腳步很穩。
可一進二樓的主臥,她就嘭的關上門,臉色難看的飛快地衝進衛生間——胃泛著酸,難受的翻滾著,噁心得要命,可無論怎麼吐也吐不出,單是乾嘔,連眼淚都擠了出來。
良久,她無力地坐在衛生間的地板上,腦子空空,在空蕩寂靜的空間裡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不要去想,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二十歲的李漣漪,經歷了人生中從未遇到的無數個挫折。她的愛人離開了她,她在得知後很快的又失去了孩子,父親的公司爆出醜聞,急著將她賣出去,而她好似擱淺在岸上瀕死的魚,亟欲呼吸以求生存下去,便抓住好好先生顧方澤不放,厚著臉皮逼他跟她結婚。
婚禮還未舉行,顧家二老的震怒完全不在天真單純的她的預料之中。
而後來這個“長輩棒打鴛驀”的故事,以她戴著能蓋住整個手腕的蕾絲白手套,伸出手讓英俊逼人的新郎套上那枚價值連城的鑽戒為終曲,悄無聲息地落幕。
全世界都知道,顧方澤給了她一個無以倫比的世紀婚禮,但無人瞭解,這不過是他表達歉意,彌補未能護她周全的方式。
顧方澤沒有如李漣漪預想的般夜不歸宿,他的車開進車庫時正是晚上十一點,他們所住的小別墅沒有透出一絲光亮,寂靜的溶在漆黑的夜色中。大概都已經睡下了,沒按門鈴,他拿出鑰匙開了門。
邊脫外套邊上樓,他有此疲倦的按了按抽痛的額際,事情太多,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
回到臥室,他開了室內的夜燈。視線在觸及床上那隆起的一團時,軟了幾分,又有幾絲無奈。
這個女人,哪天睡覺能不踢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