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耶,真的是一代名妓水芙蓉耶!”另一個男人湊過來,也興奮地叫嚷著。
所有的外來客一齊回過頭,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水芙蓉突然頭皮發麻。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這些勇人來向莫慎揚請求居留,看他們衣冠楚楚、一臉和善,但那目光中似乎藏著詭計。在他們的注視之下,她感覺到自己就像走入了一個圈套。一個即將要引發無數風暴的圈套——
此時,正要踏入議事堂的莫慎揚,將腳步一收,站在門外細聽堂內動靜。今天來的這些人來意不善、心思奇狡,正是擁有藏寶圖的那批人。他們到訪之前的準備動作花招百出,他只能約略看出他們打算採取的計策。此時,他們將矛頭指向瑞雪,是他始料未及的,卻又直覺到是極為重要的一環。於是,他決定暫不出現,暗中觀察瑞雪有什麼把柄,是可以成為他們發動攻擊的武器?
堂外的莫慎揚以不變應萬變,堂內的人們卻已經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真的是你耶!水芙蓉,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被人買來了嗎?”
“你以前的那些男人為了找你,幾乎把整個澄湖都翻了過來;為了怕你看破世情,他們還搜遍了大大小小的寺院、尼姑庵,就怕你青燈古佛長伴一生。”
“哎呀,要是從了良的話,大可以說一聲嘛。你的恩客們出手都那麼大方,說不定不會為難你,反而還會給你一大筆嫁妝呢!”
“像你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那些男人們多傷心啊,容貌憔悴了許多,大概都是孤枕難眠惹的禍吧!”
水芙蓉的柔荑,漸漸地在身側蜷起了小拳。
他們喊出來的內容過於暖昧,根本就是引導人們想到骯髒下流的方向去,眾人聽得目瞪口呆,螢芝嗅到了其間的不對勁,立即跳出來主持大局。
“你們認識瑞雪?”她試探地問著,直覺到這是重挫她的大好時機。
那些外來客也像是早就預備好要抖出內幕似的,異口同聲地說道:“什麼‘瑞雪’?以她的行事作風,怎麼值得這麼文靜的名字?”
“在中原,人人都知道,她是首屈一指的澄湖名妓——本名就叫‘水芙蓉’。”
“名‘妓’?”螢芝驚訝地加重了那個字眼。哈哈,她可終於找到攻擊她的致命傷了!“原來她是個妓女啊?!快把她的事蹟說來聽聽。”
那些人受到了鼓動,一股腦兒地說出許多她的事,樣樣都加油添醋;而且在螢芝的鼓譟之下,愈說愈是得意忘形。
水芙蓉的表情愈來愈冰寒。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但他們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針對著她而來。如果他們真的知道她就是澄湖名妓水芙蓉,那他們也該知道她是個清倌,因為她賣藝不賣身的規矩就跟她的名聲一樣響噹噹!
但是,他們卻恣意抹黑。難道,此行真的是衝著她而來?
螢芝眉飛色舞。落井下石的事,她向來是最擅長的了。“也就是說,這位大名鼎鼎的水芙蓉,在中原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只要誰有錢,誰都可包下她?”
“沒錯!”
“喲——那豈不是什麼來著?‘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
“正是、正是。”
“那你們大夥兒還信她?”螢芝陡然一轉身,指著聽得發愣的眾人,煽風點火地道。“她是窯子出身的呀!小香,她教你勻妝打扮,是將你打扮成妓女的模樣,你羞也不羞?廚娘,她教你的菜餚,可都是窯子裡做來招待恩客所用的菜式啊,你怎麼還學得那麼得意?還有……”
“恕我打斷你,‘高貴大方’的螢芝姑娘。”反擊是水芙蓉的本能,她冷冷地開口,那副冰傲懾人的模樣,竟與莫慎揚有幾分相似。“你的意思是說,我把窯子裡的種種都帶到莫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