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陳釀冷冽醇厚,入口甘甜,初始不覺,後勁卻極大。
蘇菀醉眼迷離地笑著,簡直快笑出淚來。十四歲那年,她愛上了一個叫江雋的人;十六歲時,她把自己的身心全給了他,十七歲她冒死生下了兩人的骨肉,她憧憬著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卻跟她說:
“夷光,有件事情要你去做.....這全天下,也唯有你行。”
“如今北胤強盛,我們新安弱小。長海之戰,新安折損數十萬兵士,被迫割讓邊境十五城,又遣太子璽入上京為質,才換來眼下的短暫和平。如今的北胤的儲君趙君臨足智多謀戰無不勝,又有顏真,崔淵等諸多良將。在戰場上硬碰硬,毫無勝算。趙君臨正值盛年,早晚要繼承大統,到時少不了選妃,而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我們會想法助你混入北胤宮廷,以卿卿的貌美,何愁大計不成。”
她不應,也捨不得出生不久的麟兒,江雋就跟她一遍遍的講家國大義。
“夷光,你難道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國土淪陷,百姓流離失所,被殺戮被踐踏,成為亡國之奴.....
“我們腳下金碧輝煌的金陵城,幾百年間就歷經了幾朝更迭,數次慘烈的屠城。前朝狄族入侵,屠殺了幾十萬手無寸鐵的平民,大火綿延三月方熄。百姓何辜?倘若以我個人的幸福,換取全天下人的福祉,雋萬死而不辭.....”
江雋那樣大義凜然。夷光雖只是一介小小的女子,可也深明大義。
十年。她歷經千難萬險,終於踏上了故土。望眼欲穿卻沒有見到已是安國侯的江雋。
這十年,他步步為營一路高升。先是娶了名門閨秀,又納得了五六房美妾。如今他早已經不是當日那個處處求人的江郎了。他的家族蒸蒸日上,成為王朝新貴。當初送行時,江雋曾發誓等她回來,一定以正妻之禮相迎。
等她活著歸來了,他卻連家門都沒讓她進,直接將她安置在了別院,好在她如願地見到了兒子。小小的公子,才十二歲,已經漂亮閃耀的不成樣子.......
蘇菀端起酒杯,強顏歡笑著。功成身退後她才知道,真正身不由己的是她,也只有她。儘管她是整個皇室,乃至王朝的恩人,命卻依然螻蟻一般輕賤。
十年前,江郎能將自己送給北胤王趙君臨。十年後,他自然也能將她送到如今天子周信芳的榻上。從頭到尾,她只是個工具,一個棋子,一個玩物。江雋的溫柔不過是讓為了讓自己賣命,就連他們生下的孩子也只是用來牽制她的利器。
一個沒名沒分的庶子,在大家族裡討生活,從來都不容易。如果她不乖乖聽話,麟兒還能不能活都難說。只有她依然有利用價值,麟兒才能過的好。也只有討得了周信芳歡心,自己才有可能擺脫受制於人的命運。
以一瞬間,蘇菀就想通了所有的關節。
的確,就算周信芳帶著護衛,以她所能,未必不能奮力一搏。可是脫身了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更何況子麟還在有著幾百府兵的安國公府。
周信芳早就裝得不耐煩,藉著酒意,一把將蘇菀拉入懷裡。
他是一國之君,她一介弱女子哪裡反抗的了,又哪裡敢反抗。很快釵環委地衣裙盡落,霎那間被翻紅浪,春風盪漾。俯仰上下間,蘇菀只覺自己的一顆心都碎了,千瓣千瓣,如粉似齏。
她以為人難過了會哭。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原來這就是心死。
心既然死了,淚自然幹了。
十年,功成身退時,她才真正的明白,自己是個玩物,也只是個玩物。
她零亂地笑著,破罐子破摔般迎合著。任憑新王在自己身上縱橫馳騁。
周信芳迷離著沉醉著,心裡感嘆:果然是人間尤物。這春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