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只簡單問了顧南湘幾個問題,就讓人領著她熟悉環境。帶顧南湘的人也是個中國女孩,叫楊雪,在弗蘭亞大學念研究生。
“我們日常的工作很簡單,和國內這類餐廳的服務生差不多,需要全程為客人提供1v1服務。”
這個顧南湘熟,只是從前她是被服務的那一個。
“你的德語怎麼樣?”楊雪問。
“日常交流沒有問題。”
“那就好,餐廳經常會有講德語的客人光顧,我德語就不太行,因為這個還被經理批評過。”說到這裡,楊雪還吐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
“還有,你要儘快熟悉餐廳在售的各類紅酒,常常有客人會問到。”
楊雪幾乎事無鉅細地給顧南湘講了在這家餐廳做一名服務生的注意事項,作為回報,顧南湘請她在餐廳用餐。
“在這裡?”楊雪連忙搖頭,“你沒看到價目表嗎?這裡的人均消費至少在350歐以上。”
顧南湘微頓,350歐的人均消費從前對她來說再正常不過,但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全身上下只有梁音資助的兩萬塊,她不能亂花。
而且她是來餐廳應聘做兼職的,第一天就在人家店裡用餐的確也有點奇怪。
楊雪也察覺顧南湘的為難,以為她是因為沒想到這家餐廳的消費會這麼高而難為情,於是彎起笑,“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麵館,你不是寧海人嗎,那家店的老闆做得一手地道的蘇面,要不要去嚐嚐?”
顧南湘是真的有點饞家鄉的味道了。
顧肖從不重口欲,是因為她要來聖修斯讀書才特意聘請了中國廚師,可幾餐吃下來,顧南湘總覺得差了點意思。
“真的很地道?”
“騙你是小狗。”
“那行,我請你吃麵。”
就這樣,在異國他鄉獨立生活的第一天,顧南湘不但交到了新朋友,還吃到了地道的家鄉味。
像鯽魚背一樣整齊排疊在湯頭裡的麵條筋道爽滑,湯汁清而不淡,香氣濃郁,還有顧南湘最愛的蝦仁香菇澆頭。
她一邊吸溜著麵條,一邊想,下次一定要帶顧肖來嘗一嘗。
這個念頭生出的一瞬,又被顧南湘打住。
不可能!自負的顧璟珩先生在斷掉他妹妹生活來源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吃這碗麵條的資格。
顧南湘哼哼兩聲,咬著麵條小聲道:“臭顧肖,以為我離開你真的活不下去了嘛!”
“呀,怎麼又下雨了。”
顧南湘聞言往窗外望去,零星小雨落下,在玻璃上打下點點水痕。
聖修斯漫長的雨季還沒有過去。
此時此刻,荒野的廢舊工廠也被雨幕籠罩,四周的高大喬木遮天蔽日,將這一方土地攏在潮溼的暗影裡。
嘎吱一聲,鏽跡斑斑的鐵門緩緩轉動,不甚明亮的光線裡,高大的男人神色淡漠地靠坐在黑色的皮椅裡。
他穿著一身黑,質地考究的黑西裝,碳色的領帶一絲不苟地壓在黑色襯衫的領口,區分出矜冷的層次感。
“先生,人帶到了。”
撲通一聲,踉蹌的身影跪倒在面前,來人的雙手被反束在身後,條紋襯衫上血跡斑斑,昏暗裡依稀能瞥見嘴角和右眼的青腫。
“咳咳,你們……你們知道我是
誰麼……”他睜不開眼睛,整個人癱在地上,喘著粗氣。
轟隆——
窗外掠過一道驚雷,電光映亮癱倒在地上的男人,正是巴格利尼奧家的泰拉,那位自詡風流的花花公子。
只是從前尚可入目的皮囊如今腫成了豬頭,血跡混著汗液,骯髒不堪。
泰拉努力睜開眼睛,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