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懸著的心算是徹底死了,話音落邵群也跟著往下倒,所幸彥北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才沒倒下,見狀彥北適時澄清道:“開玩笑的,老大一路上沒說話,就是臉色有些差,我嚇嚇你的,陸家哪兒有什麼鱷魚池。”
然而邵群卻道:“有的,就在後山東側,種著很多水杉的地方,中間有個池子,是以前陸老爺子用來處決陸家叛逃者的地方,我小時候親眼見過師傅把一個叛逃者丟進去,裡面的鱷魚迅速把那個叛逃者殘食。”
“……”沒想到還真有,而且作用還是用來處決叛逃者,彥北不知道該怎麼勸慰,沉默著把人帶走。
初升的朝陽迅速被烏雲遮住,天際驟然混沌陰沉,慘白的閃電劈開積壓的黑雲,雷聲轟鳴響徹整座城市,大雨傾盆落下擊打著瓦礫,簷下匯成一柱潺潺流淌,風鈴隨風肆意搖曳鈴聲清脆不絕於耳。
溫熱的水夾雜著血跡流入下水道,氤氳的熱氣在鏡面蒙上了層模糊的水霧,陸京墨站在案前沖洗著自己的胳膊,脫下作戰服上也沾滿了血跡,侍女有條不紊地將染血的衣物拿去處理,將乾淨的衣衫與擦拭毛巾雙手捧著呈到他身前。
“去放水,我想泡個澡。”陸京墨將侍女遞來的毛巾推開,“順便和那群人說聲,我希望我出現的時候他們告訴我的是‘無礙’而非‘盡力’,陸夫人的安泰,與他們的生死存亡有著直接關係。”
“是家主,我馬上就去傳達。”侍女恭恭敬敬地鞠躬退出,臨走時又問道,“家主,需要命人來伺候您沐浴嗎?”
“找兩個乾淨點兒的過來,多餘的不用。”
這個澡洗了將近兩個小時,算是給搶救留足了時間,白玄蟬在被帶回來時已經陷入昏迷,血跡滿身傷痕累累,她勝於速度敗於時間,肉眼所見之處皆是子彈擦過的傷痕,最嚴重的那處在背後肩胛骨的橫向傷口。
子彈貼著她的背後急速擦過,摩擦出的高溫在傷口周圍留下了燙傷痕跡,灰塵與汙漬將創口汙染得不堪入目,處理倒是好處理,說到底這就是個稍許嚴重的開放性傷口,消毒處理後縫合傷口便無大礙。
可她卻緊閉雙眼遲遲不醒,跟搶救全程的卓然與陸京墨言簡意賅地彙報結果,性命肯定是無礙的,生命體徵也是維持著正常的指數,只不過她的意識不願意甦醒,用哲學的角度來說她是活著但也死亡了。
當卓然準備與之闡述著令白玄蟬陷入如此境地的可能原因時,陸京墨冷漠地抬手製止住了他準備滔滔不絕那些專業術語的行為,簡明扼要道:“這不是我需要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訴我,她什麼時候能醒?”
“說實話,這個——”卓然兀自斟酌著用詞,喉結不經意地上下蠕動,手指緊張地握緊又鬆開緩緩道,“我不敢確定。”
“不敢確定,也就是說她有可能就這麼一直睡下去?”
“從嚴謹的角度來說,不無這種可能性。”
“可是我不想要這種可能性。”陸京墨輕輕搖頭,將他的話再次駁回去,明確要求道,“我想要的是,我的夫人,安然無恙地站在我面前,我想要的是她重回昨日的光鮮,‘可能性’這種東西不是我要考慮的,這是你們的事兒。”
說話間陸京墨抬手鄭重地指向自己:“我,下達要求。”再指向卓然,與之守在白玄蟬窗前的所有醫生,“你們,完成要求。道理就是這麼簡單,懂?”
“懂,可是老大,您總該考慮……”
“我特麼考慮個屁。”耐心消磨殆盡的陸京墨倏然冒出來了句髒話,把卓然的話徹底封死,他淡淡地掃過在場所有人,音調不高卻清楚地傳到每個人耳中,“我要考慮的就是,在她醒來之後,我該如何安慰她!而不是考慮她該怎麼醒來!都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眾人惶恐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