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跟她頂嘴的錯,但還是有一股莫名的氣憋在心頭?:“你不是說要住在外面?這是你奶奶給你交的房租,還回來住幹什麼?”
老舊的雜牌機緊緊握在手頭?,指腹因為用力泛白?,心口的沉悶感因為那句“還回來住幹什麼”而加重。
她早就知道的,早就不應該因為這個?唯一的家而產生任何一點?希冀。
她早就沒有家了。
這句話像是來勢洶洶的洪水,沖垮了荒野裡最後?一間搖搖欲墜的小?屋。
貧瘠土地上最後?一朵玫瑰也枯萎了。
舒冉崩潰了,壓抑多時的情緒在此刻洶湧爆發?。
淚水淌滿臉上,她歇斯底里地說:“為什麼我不能回家住?就因為我不選文科嗎?從小?到大我從沒有聽過你的話嗎?為什麼我要按照你的安排過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人嗎?我是傀儡嗎?我沒有自己的愛好?嗎!”
“你有問過我的喜怒哀樂嗎?有問過我在這裡住得開心嗎?有問過我吃得怎麼樣,住得怎麼樣,開不開心,快不快樂嗎!你知不知道,樓上搬來了個?新鄰居,差點?把我欺負了!”
“你的眼裡只有舒望!你根本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一口氣說完這些,舒冉幾乎喪失了全身的力氣,她上下喘著氣,從來沒有這樣爆發?過自己的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的爆發?是會等來一場腥風血雨還是濃濃親情。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難過極了。
電話那頭?,舒望似乎再看動畫片,吵鬧的電視雜音傳來,蘇慧慧似乎覺得這並?沒有什麼的,只說了一句:“如果第一胎是你弟弟,就根本沒有你的存在。”
“你要謝謝你弟弟,給你出?生的機會!”
“你今天?居然敢對我大呼小?叫,明天?就敢爬到我的頭?上來!”
電話被舒冉結束通話了。
唯一的燭火被熄滅。
沒有濃濃親情的關愛。
什麼東西在這一刻悄然碎掉。
原來,她是多餘的那個?,這個?家,原本就沒有她的位置,甚至,連出?生都是多餘的。
初春夜涼,在聽完蘇慧慧的話後?,舒冉怔住了。
乾涸的淚痕在臉上有些發?癢,泛紅的眼眶再度流出?淚水,沿著下顎滴落。
她在天?臺的扶手前?半趴著,任由晚風吹在臉上。
頭?發?與淚水共粘在臉上。
哭到最後?,連肩膀都在發?抖。
然後?,她模糊的眼前?,就出?現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
他蹲下,用很平靜的模樣看著她。
“你還好?嗎?”
用那樣乾淨清澈的嗓音說話的。
只會是許硯之。
舒冉完全沒有想到,許硯之?會出現在這,漫天歡喜之?下,全然只剩下了驚恐。
他是不是聽見和看見自己這歇斯底里又狼狽的樣子,完全和平日裡的她不一樣。
許硯之?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一包紙巾給她。
舒冉接過紙巾,用力地擦掉臉上的淚水,只可惜她不受控制地抽噎,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
淚水還是忍不住衝出眼眶,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哭,也是真的忍不住。
太難了,想要不哭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