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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了。

那天來的又是一隻小船,只能運走四五十號人。大船要再過幾天才來。荊山島工讀學校全亂了,誰也不服誰管。個個都想逃走。說真的,一想周漢臣血肉一灘地躺在那裡,大家全害怕得不行。

最後是趙大鷹玩的絕活兒,把大家鎮住了。

又過了二十多年,作者見到馬小峰。他已是一個終日點頭哈腰的小門市部經理了。說到這一段,他說:那時候亂哄哄的,我是準備看趙大鷹笑話的。沒想到他會玩出那樣的絕招。從那時起,我才真正覺出周漢臣有點偉大。

作者已經讀過當年的調查記錄,聽了馬小峰這話,才決定好好重讀這一段。

久打不倒的人如何被砸死 趙大鷹聽見人群喊你幹吧

趙大鷹真是與眾不同。調查組問到最後一晚砸周漢臣的事情,他依然從容不迫。

在街道居委會簡陋的小黑屋內,面對牆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抽著調查組給他的煙,這個正被街道隔離審查的神色疲倦的年輕人說起話來十分沉穩。他依然讓調查組把有

關問題全問出來,而後比著手勢一款一款道來。

他說,最後出事的晚上,他依然覺得自己是被推著走。眾人是水,他是條船,想逆行也不行。他說:什麼是領導?就是隨眾意。這是我十幾年前在荊山島工讀學校悟到的一條深刻道理。

關於肖莎莎和他那一晚前半夜都不在宿舍的說法,他不屑一理地彈了彈菸灰說:這隻能說是無稽之談。肖莎莎和我毫無特殊關係。她前半夜在不在宿舍跟我無關。這種事情我無須解釋。總不至於說我趙大鷹和肖莎莎合謀陷害周漢臣吧?

調查人當時插話:如果有這種懷疑呢?

趙大鷹從容不迫地笑了:天方夜譚。

關於馬小峰與糾察隊是不是中了煤氣,他說,他不知道。至於說馬小峰向他講過煤氣中毒,那毫無根據。那一晚,他只看見人群鬧鬧嚷嚷衝向周漢臣的房間。他是造反團的團長,必須親臨現場。

關於周漢臣那一晚是不是進小屋救煤氣中毒去了,趙大鷹無奈地一攤雙手:你們要問我個人的看法,我倒寧願相信周漢臣是救煤氣中毒去了。但這涉及到一系列前因後果的論證。

關於趙大鷹曾在糾察隊小屋中揮手說“找老傢伙去算帳”,趙大鷹尤其不以為然。他說,他是最後到的現場,不可能貿然發出這樣的號召。他說:這不是我的性格。我從小知道槍打出頭鳥。說我是座山雕,不過是說我凡事願意在人群中間坐著,不愛抻頭。現在面對面,你們也能看出我其實是個中庸之道。

關於那一晚上人群追趕周漢臣,他說:周漢臣一跑,大家自發地就一哄而上追開了。你們說有沒有人喊話,我記不得了。你們問是不是戴良才喊的?我只能說有可能。我從來不說過頭話。事情過去十多年了,我不願意沒有真憑實據地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你對別人負責,別人才能對你負責。

(調查人在記錄本上旁批了幾個驚歎號,看來他們對趙大鷹的談風有些歎絕。)

關於趙大鷹喊“往死了砸”,他聳了聳肩,無奈地一笑:這太誇張了,完全不符合我的個性,也不符合我和周漢臣老師的關係。我是他一手提拔的,都說我是他的大紅人。我怎麼可能欲置他於死地而後快呢?對這一點我可以斷然否定。你們要相信我今天的陳述。在這些基本事實上你們不判斷錯誤,才不會被引入歧途。

關於說他像砸籃板一樣舉著石頭跳起來砸周漢臣,趙大鷹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後自嘲地搖了搖頭:這種說法都讓我毛骨悚然了。我再一次宣告,不管別人怎麼往我身上潑髒水,我還是本著對所有同學負責的態度,絕不為任何人添油加醋。

關於最後領人喊口號將跪著的周漢臣打倒致死,趙大鷹從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