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擦了擦眼角,連連點頭。又與謝宣說起婚事籌備,謝宣不欲多談,岔開話題,兩人敘話半晌,謝宣問叔父謝安可在家。
阮氏搖頭道:「你叔父出去了,日落才會歸家。你若有事找他也不用急,先回去休息換身衣裳,我派人去找他。」
謝氏是大族,謝宣父親過世後,便由叔父謝安掌家,謝氏子弟眾多,謝宣這輩足有二十餘人,謝安這些年不出仕,心力全用在教育謝氏子弟身上。
謝宣從阮氏院中離開,回到自己屋中休息,到了申時,謝安帶著侍衛回家。聽到謝宣回來的訊息,倒是一怔,隨後立刻叫人將謝宣喚來。
謝宣進門就給謝安行禮請安。
謝安打量他,見他眉宇間沉穩,暗自點頭,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急,連書信都沒來一封,難道是廣陵的軍營出了什麼問題」
謝宣跪坐席上,挺直脊背,然後伏身磕了個頭。
謝安神色微斂,變得沉肅:「真出了事」
謝宣道:「軍營並無事,前些日子有探子混進來,還挑起事,半夜想闖進塢堡殺人,都已經處理了。錢糧軍餉有些緊張,有劉道堅看著也出不了大事,我回來並非是為了公務,而是私事。」
謝安道:「家中今年只剩一樁要緊事要辦,就是你的婚事,還有什麼私事」
謝宣沉聲道:「我想退婚。」
謝安剛才見他鄭重其事磕頭已覺得不妙,聽到這一句,他眉心擰起,目光審視地看著謝宣,「羊氏做了什麼事,讓你要退婚」
他語氣平靜,謝宣卻心中一緊,道:「羊氏並無過錯,是我有錯。」
謝安道:「聯姻是結兩家之好,泰山羊氏系出名門,聲望極佳,你一句退婚,就要讓兩家交惡,敗壞謝家聲譽」
謝宣垂著頭道:「請叔父成全。」
謝安臉色驟然一沉,如夾風雪:「成全我看你是昏了頭,議親的時候你沒意見,現在快要完婚,倒是想起退婚。這些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莫不是外面遇著什麼人,讓你不知所謂,就這樣跑回來提退婚」
謝宣抬起頭,道:「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他人無關。」
謝安雖是文人,但發起火來仍是嚇人,他眼露怒意,「你是什麼脾氣我清楚,若非遇上什麼事不會這樣衝動,最好趁現在說清楚,若是事後讓我查出來,你自己瞧著辦。」
謝宣知道這位叔父向來一語千金,說到做到,他神色躊躇。
謝安冷笑,暗道:還真是外面遇著什麼人了。他這位侄兒自幼才華過人,作為長輩都覺得極為省心省力,但沒想到如今二十歲,倒鬧起脾氣來。
「叔父,衛氏女郎可能尚在人間。」謝宣不敢直接暴露衛姌身份,只好含糊道,「當年落水未尋著屍體,我近日聽聞有她的訊息,正要派人去尋,若是她還活著,我與她的婚事在前,與羊氏的婚事自然不能作數。」
謝宣來的路上就想過,當初衛姌的墳下的是衣冠冢,要讓她恢復身份,就要拿當初未尋到屍體為由,然後再進行找補,幸而這兩年他也有了自己的人手,可以暗自行事。
謝安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只是一個不知真假的訊息,你就要退婚」
「有先有後,這才是道理。」
「我來告訴你什麼是道理,」謝安道,「別說如今只是個虛妄的訊息,就是衛氏女郎真尋回來,在外丟了兩年,衛氏若是知禮,就該來主動退了婚事,免得落人口舌,讓兩家難堪。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你與羊氏早已納徵請期,六禮缺一,這個時候悔婚,兩家顏面無存,受天下士族恥笑。你的才華名聲全都不要了」
謝宣面紅耳赤,渾身的血都似要沸騰起來,他道:「若衛氏女郎仍在,我只願求她為妻。」
謝安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