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啟去拉她身後的被子。
衛姌見他伸手,卻本能地往後縮了縮。
桓啟越發惱意上來。他向來脾氣大,若別人不順從,他更要擰著來,當下不由分說又把被子拉扯起來,把衛姌全裹進去,又拿了身旁手爐,一併塞了進去。
他道:「少跟我玩這套苦肉計,以往是心疼你,才處處容讓你,現在可說不定了。」
衛姌聽他口氣陰森森的,手腳冰冷,心裡更是發寒。
行出一段路,路邊早有一支百多的人的親兵候著,匯合之後,稍作整頓,便連夜起行。
衛姌將手爐抱在腹部,蜷起身子,忍著車馬顛簸,目光落留在廂內另一個角落,有些出神。
桓啟重又閉眼休息,他身材高大,車內雖是寬敞,但有兩人在,但也不夠他躺下睡覺,因此只是半坐著閉目養神。一時安靜無聲,只有外面行馬和車輪的聲音。
他心中卻也並不平靜,這幾日籌謀算計,終於把人給弄了出來。為此他已是惹怒了衛申,想著其中利弊,桓啟一陣心煩,更有一股惱意。腦中不由浮現出那日衛姌對樂氏說的那句「我不願意」。那日過後,他接連兩夜都不曾睡好。
既想就此了斷,又想把她捉到跟前,好好問清楚緣由。
桓啟心下起伏不定,睜開眼朝衛姌看去,見她發呆出神的樣子,心中複雜難明,語氣不善道:「你倒是冷靜,怎麼不哭也不鬧了」
衛姌團著身子,仍覺得冷風從被子縫隙裡鑽進來,因此緊緊捂著手爐,道:「哭鬧有用嗎」
桓啟眼裡全是諷刺之意。
「二哥都說不會再容讓我,哭鬧無用,又何必自討沒趣。」
桓啟冷笑一聲,看她縮成一團的樣子只覺得礙眼,語氣陰惻惻道:「這兩日高興壞了罷,在家還唱著曲,既有如此雅興,行路也是無聊,再唱一段來聽聽。」
衛姌倏地抬了一下頭,「……那婢子原來是二哥派來的。」猶豫了片刻,她才又軟聲道,「不知她與我母親說了些什麼。我夜裡突然不見,母親定然受驚嚇,她癔症還未好全……」
桓啟道:「便是你把天說破了,也不會轉道回去,趁早死了這條心。」
衛姌閉上嘴,可心裡到底還是著急,過了片刻又道:「我想寫封書信回家,現在離得不遠,叫人送去也不費事。」
「費不費事你說的不算,」桓啟沉著臉道,「怎麼以為書信回去,姨夫姨母為了你就要與我翻臉,把你救回去」
衛姌臉上露出一絲難堪。桓啟往常對她都算是好臉色的,從未顯出如此冷酷殘忍的一面,讓她有時都要忘記了他真正的脾氣秉性。
她一路都忍著緊張不安,被他這樣冷言譏諷,心更是沉重,彷彿要往深淵墜去。
「沒話可說了」桓啟見她微微撇開了臉,眼眶已泛起微紅,他沒有半點暢意的感覺,反而像被人在心上狠狠揪了一把,說不出的難受。可這幾天憋著的怒意並沒有消。他略帶諷意地笑道:「那日不是挺能說的嗎只見開花爭著要的,沒見著花謝還有人養護呵護的。」
衛姌心道他果然全聽見了。
「那又怎樣,我偏要連花帶盆弄回家去。」桓啟惡聲惡氣道。
衛姌看了他一眼,輕聲問:「便是花死了也沒關係」
桓啟一聽這話說的太不吉利,眉頭擰地死緊,「什麼死啊活的,怎麼這花在別的地方能活,到我這裡就成了不死我是屈著它了是不是少跟我在這兒含沙射影的,說個清楚,這花種哪裡才覺著滿意難不成你還想著要去建康臺城,被叫一聲娘娘才舒暢」
他怒氣難以遏制,聲音高揚。
車外侍衛聽見動靜,趕緊避地遠些。
衛姌見他氣急敗壞,一副質問的嘴臉,怒氣如有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