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歆臉上的笑有些探究,「雖你說的頭頭是道,但我瞧事情並非那麼簡單。既是行商,也不急於一時, 再關一日半日問清楚就放了。」說完他起身就要走。
衛姌揚高聲喊住他, 「慢著。」
桓歆站著,側過臉來,沒有作聲。
衛姌道:「桓兄這般不講情面, 莫非還在為上次之事氣惱」
桓歆斜眼睨來,「上次什麼事,我早就忘了。」
衛姌眼睛一溜, 飛快在他臉上轉過, 道:「上次是我年輕氣盛不懂事, 酒後失言, 若是說錯了什麼話,這裡給你賠不是,桓兄別與我計較。」
明知她是有求於人才刻意放低姿態,但桓歆聽她這樣軟乎乎的一句,胸口還是抑制不住泛起快意,心幾乎就要軟下去。可想到在街上瞥到的哪幾個北方來的騎士,仍有懷疑難消。
桓歆扯著嘴角忽然一笑,道:「尋常走商之人,讓你親自來一趟已是極大的臉面,要人還這麼急,這裡頭若說沒什麼名堂,讓我如何能信」
衛姌腹誹這桓三郎也不是個好糊弄的。兩人第一次見面他臉上塗著粉,行為癲狂,又有前一世輕浮的印象,衛姌難免對他有所輕視,還以為是個酒肉之輩。沒想到心思也如此細膩。
她面露為難,輕嘆一聲道:「桓兄慧眼如炬,實在瞞不過你。你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聽。」
桓歆眼眸微動,兩人似乎還不曾有過這麼心平氣和談話的時候,見她上門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晾她一陣,無論提什麼事都拒了。他沉吟不語,抬眼,目光在她皎皎明月般臉上劃過,緩緩坐回原處。
衛姌見他表情仍是冷漠,但坐了回來,心下不禁微微鬆了口氣,怕就怕人毫不留情面地走了,願意聽她說代表態度已經有所鬆動。
衛姌腦中飛轉,道:「桓兄也瞧出來了,要與北邊行商非一般士族人家能做到,衛家家勢確實不夠。」
桓歆幾不可聞地冷哼。
衛姌道:「桓兄可知我是如何入的王府」
桓歆沒想到她突然聞了這麼一句,脫口而出道:「聽說你走的王妃的門路。」
衛姌點頭。士族之中各種訊息傳遞,豫章城內幾乎沒有什麼訊息能瞞人。衛姌當初半夜離開行宮,雅集定品後回豫章不久就去王府書房做事,雖沒有官職,也極為引人注目,背後議論不少。桓歆也曾聽過。
「王妃對我有知遇之恩,如今遇著事了,我也想為王妃排憂解難。」衛姌輕聲道。說一半含糊一半,故意留了讓人猜測的空間。
桓歆擰起眉,若說與北面私下經商的是衛家,他多半不信,但換成琅琊王妃,他沉思片刻道,「太原王氏的買賣,你往裡頭摻和做什麼」
「王妃給的機會,我總得想辦法回報一二,衛氏家中雖有些舊名,但如今與先前也不能比了。我若再不做點事,在豫章都沒有立足之地了。」衛姌嘆了口氣道。
桓歆抿著唇不語。太原王氏在朝廷中根基深厚,與謝家更隱隱有聯合之勢。他正思索著,又聽衛姌道:「桓兄,你若是不信,把人叫出來問問,是不是經商的。都是些胭脂水粉布料的貨,絕不涉禁品。」
桓歆揚手叫侍衛把人押來。
慕容臨手下很快被帶進堂屋,人人身上都掛了彩,看來到桓府吃了一番苦頭。
幾人都是身材健壯,身上有股精武悍勇之氣。
桓歆問了幾句幾人來豫章做什麼。
穿梭南北戍邊走動的來人,一般都是行商身份,慕容臨把人派出來時也做了身份掩飾。幾人回答都是行商。
桓歆又問來豫章是找哪戶人家,幾人全都閉嘴不答。
桓歆挑起眉頭,衛姌立刻道:「若是口風不緊,哪敢把私下營生交給他們,桓兄就繞了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