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就聽香菱稟報了司棋的回覆,又說起說寶玉要登門求教的事兒。
這倒有些奇了,雖然他當年讀紅樓時不怎麼認真,卻也知道賈寶玉最討厭仕途經濟之類的言論,不曾想如今倒要主動登門討教這些。
新奇之餘,便差了栓柱過去知會。
不想栓柱前腳剛走,後腳家裡竟就來了客人。
好在也不是什麼正經貴客,倒不影響賈寶玉登門拜訪——這來人不是別個,正是那醉金剛倪二。
當初佈置的後手雖然沒能生效,但倪二立下的苦勞,卻也並不能就此抹殺。
為了酬功,焦順便替他向王熙鳳討了兩張‘補胎執照’,憑此可以享受與‘官方攤檔’一樣的待遇。
雖利潤遠不如放高利貸、設賭抽成,卻勝在細水長流,現下又是獨門買賣旱澇保收。
故此倪二特地攜了禮物登門拜謝。
他原本在來順面前就不敢造次,如今換了焦大爺,就更是誠惶誠恐,只在下首斜籤坐了,滿口都是拜年的吉祥話。
“咱們也算是患難之交。”
焦順笑道:“你也別這麼拘束,素日裡該什麼樣就什麼樣。”
因又想起,倪二成日在街面上廝混,三教九流的都認識不少,便主動打聽道:“你可認識閒賦在家的窮書生?最好是有些賬房手段,能寫會算的。”
“這……”
倪二撓了撓頭,為難道:“閒吃乾飯的窮書生倒是不少,可要說有些賬房手段的,卻多半多在鋪子兼了差事。”
聽他這一說,焦順卻忽得恍然。
自己先前是想找個精通官場內幕的師爺,故此想當然的要找什麼書生士子。
可現在既然只想找個能代筆、會算賬的,直接去挖幾個賬房先生豈不更方便?
且這些人還少了師爺們真算計、假清高的麻煩,足能省下不少勾心鬥角的功夫。
正想著,忽又聽倪二一拍大腿道:“對了,小人倒突然想起個極合適的人選!這長盛坊裡有戶姓張的,原是皇莊裡的莊頭,因吃了官司家道中落,這張誠旁的不說,賬頭倒是極清楚的。”
黃莊的莊頭?
這差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幹的,若能聘來做個師爺,倒未必就比那些專司此道的人差了多少。
不過……
他既做過皇莊莊頭,也不知肯不肯來自己這裡屈就。
“必是肯的!”
倪二忙道:“因他兒子張華欠了一屁股債,我帶人幾次找上門去,逼得他幾乎當了褲子,大人這時候要抬舉他,他哪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這倒真是個意外之喜,焦順當下忙命他寫了那人的地址,打算先讓自家老子幫著探查探查。
倘若情況真和倪二說的一樣,等到休沐的時候,自己便主動登門招攬一番。
正說著,就聽守門的婆子進來稟報,說是寶二爺已經到了。
那倪二唬了一跳,沒等焦順開口,就先搶著告罪避了出去。
焦順便也由著他去了,然後徑自迎到了外面,卻見寶玉已經跨過了院門,正伸長了脖子四下裡張望。
因就奇道:“哥兒這是?”
寶玉倒也不避諱,大喇喇道:“先前時常在寶姐姐那裡見著香菱,這月餘未見倒有些惦念。”
這小子……
也不知該說他是真性情,還是口無遮攔。
焦順倒也沒慣著他,當下笑道:“我已經收了她做屋裡人,哥兒往後還是少惦念些,免得鬧出誤會來。”
寶玉臉上登時就有些發僵,有心埋怨焦順牛嚼牡丹,忒也倉促了些,可終歸也知道自己身為外人,不好對別人的私事說三道四。
於是悶悶的垂下頭,孩子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