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這日午後。
就在邢氏趕奔東府的同時,薛姨媽也尋到了王夫人平素小憩的暖閣裡。
她姐妹兩個素來不拘禮數,薛姨媽又是爛漫隨性的,進門先剝了滿身累贅歪在榻上,等受那無處不在的暖氣一蒸,索性連鞋襪也扒了,吩咐丫鬟打來盆熱水,又倒了些花精進去,將兩隻微豐的白嫩赤足往裡一泡,直浸潤的肉軟骨素,連鼻息都粗重了。
見她這般不成樣子,王夫人在一旁連連搖頭:“虧的寶釵是個好的,不然早被你教壞了!”
說著,急命金釧給薛姨媽取條毯子遮身。
薛姨媽不以為意的笑著,特地讓選了條透氣單薄的,虛搭在胸腹間,又自顧自調換了個舒坦姿勢,這才開門見山的道:“昨兒那事兒,我回去跟寶釵提了,她說……”
“不急。”
王夫人卻不想這話被人呢聽了去,忙攔下她的話頭道:“等泡完了腳再說不遲。”
金釧聞弦知意,立刻主動上前幫薛姨媽仔細搓洗了一番,又用毛巾小心裹幹。
手捧著那一彎凌波新月,她不由心下暗贊,都說寶姑娘可比楊妃,可畢竟年歲尚小少了風情,反是薛姨媽這嬌生慣養的身子,足堪比楊妃之嬌態。
等擦拭完,金釧不等王夫人吩咐,便招呼著左右一同退了出去,獨留王夫人、薛姨媽姐妹在內。
等到了外面,她又驅散旁人緊守門戶。
看似一副忠心護主的架勢,實則滿心想的都是如何轉到寶玉身邊,好頂了晴雯留下的空缺。
她近來為此也曾暗示過幾回,無奈那冤家動手動腳都使得,就是不敢在太太跟前張嘴,直把人氣也氣死了。
這眼見晴雯的缺,已經空了小半年,年前總也該有個定數,金釧心下也是愈發的焦躁,想著不如干脆下足了本錢,卻又怕寶玉吃幹抹淨不認賬。
正左右為難,周瑞家的就尋了來。
“聽說東府裡珍大奶奶有喜了!”
因見金釧守在門外,知道里面多半是有什麼揹人的言語,於是也就沒敢擅闖,只對金釧道:“大太太已經去探視過,勞姑娘進去稟報一聲,看太太是個什麼章程。”
若沒有‘大太太已經去探視過’的前提,這事兒大可往後推一推。
可既然大太太都已經去過了,王夫人這邊自不能沒個反應。
金釧略一遲疑,便轉身敲響了房門。
片刻後屋裡回了聲‘進來’,金釧這才推門而入,把事情稟明瞭王夫人。
說來倒也巧了,王夫人聽說薛家有些週轉不開,故此寶釵想要當面商量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心下就犯起了嘀咕,擔心這素來聰慧的外甥女,會當面戳破自己的小心思。
正猶豫該如何答覆,恰巧就得了金釧稟報。
王夫人暗鬆了一口氣,趁機暫時略過這茬不提,起身道:“既然大嫂已經去探視過了,咱們也不好落在後面——去把鳳丫頭和珠兒媳婦叫來,一道過去探視探視。”
薛姨媽聞言,也忙一骨碌從羅漢床上起身,說是要跟去瞧瞧。
“你快消停了吧!”
王夫人手疾眼快的按住了她,沒好氣的勸道:“你這怕冷怯熱的身子,在我這兒還好說,到底沒人挑你什麼,若在孩子們跟前兒,難道也這般不成體統?還是乾脆少受些罪,明兒讓寶丫頭走一遭吧。”
薛姨媽想到要披著外裙在‘蒸籠’裡煎熬,心下一怯也就從善如流了。
安撫好她,王夫人自換了廳堂等著李紈、王熙鳳前來匯合。
卻說訊息傳到王熙鳳家中時,王熙鳳正拉著平兒商量,是要半路截下焦順當面說話,還是差人暗中與他聯絡。
畢竟這次是要打探王夫人的心思動向,總不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