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本的告訴他,且看他有什麼定奪。
…………
與此同時。
被幾個婦人各自‘唸叨’的焦某人,此時卻是輕車簡從出了榮國府後門,趁著夜色來到了工學左近的一間店鋪門前。
這是一棟臨街帶後院的兩層小樓,裡裡外外顯然是最近剛剛翻新過,門楣上連牌匾都沒有,如今一樓燈火通明,二樓卻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光亮。
門前的氣死風燈下,早候著十幾個人,都是工盟裡相對出挑的人物,為首的正是會長董恂,以及雖然沒有正式入會,卻受到眾人推崇的陳萬三、李慶二人。
眼見栓柱在車後襬下臺階,董恂和李慶忙快步上前,恭謹的扶著焦順下了車,身後眾人也都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喊著‘恩師’、‘大人’。
焦順先抬頭看了看光禿禿的門楣,然後才笑問:“不是說牌匾已經做好了嗎?這明兒都要開業了,怎麼還沒掛上去?”
這裡正是工盟剛剛建立的報社,原計劃其實是這月初一就掛牌的,無奈董恂被焦順安排去工部,提前接受底層官吏的培訓。
這一來,他對工盟報社這邊兒難免就有管不到位的地方,所以一直延遲到了初三,至於正式刊印報紙,那還要等到初五才成。
而所謂掛牌,其實往往都要提前掛上去,再用綢緞等物遮住,等到正日子直接扯下紅綢就算是掛牌儀式了——這主要是擔心其中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鬧出笑話,再耽擱了良辰吉日。
此時聽焦順問起為何沒有提前懸掛,董恂連忙道:“因聽說恩師明日不克分身,我們商量著索性今兒今晚上先搞個掛牌儀式……”
“這哪有晚上掛牌的?”
焦順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邊往裡面走邊道:“你們弄你們的,別因為我壞了規矩體統。”
路過站在人堆裡的陳萬三身前時,他特意停下腳步,笑道:“闖大理寺時你衝在前頭,這時候怎麼倒縮在後面了?”
陳萬三撓著頭一臉窘迫的憨笑,因不曾穿糾察隊的隊服,他周身簡單樸素,與身邊花團錦簇的眾人相比,顯得頗有些含酸。
但此刻眾人卻都忍不住向他投去豔羨的目光,心道恩師最倚重的果然還是他,連董會長都差了一頭。
焦順調侃了兩句,領著眾人進到店裡,見裝潢一新的大廳裡,已經擺開了兩桌席面,而在正北牆根地下,則橫放著一塊燙金的牌匾,上寫‘大公報’三字。
這自然是焦順給起的名兒,雖然是抄襲的,但也呼應了當初工盟遊行時,打出的‘天下為公’旗號。
眼見焦順矚目北牆,董恂忙又趁機道:“恩師,別家報社牆上或懸至聖先師的畫像,或是繪有孔門七十二賢,但咱們大公報該如何,卻一直也沒個定論,有人說既是販賣文字,照舊供奉孔聖人就好,也有人想弄些能代表咱們自己的東西上去,可一時又想不出合適的。”
焦順心知這是到了領導題字的環節,他也懶得想什麼花活兒,乾脆再次發揮了文抄公特技,指著北牆道:“也沒必要弄那麼些花活兒,你讓人弄兩柄鐮刀斧頭,交叉掛在牆上就是。”
董恂聞言一愣,有些不解道:“敢問恩師,這鐮刀斧頭是何寓意?”
“都道士農工商。”
焦順隨口胡扯道:“咱們大公報與士商無關,主要代表的是普天之下工農的利益,這鐮刀斧頭寓意的就是工農聯合。”
董恂恍然,忙帶著眾人紛紛奉上馬屁,但其實不少人心下都覺得這話不通,甚至還有人瞧不上鄉下泥腿子,心道工農工農,工在前、農在後,到底還是有個高下之分的。
焦順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了,也懶得去管,鄙視鏈這玩意兒從古延續至今,哪怕再過成千上萬年,只怕也未必會消失。